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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民要术卷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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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开的蟹眼汤洗一遍。澄清后,倒掉上面的清汁,〔再〕洗过。这样洗三遍,把苦味洗掉。再搁在缓火上搅着烧一烧,等到稍稍干燥的时候,把小盂连同芥子糊一并倒覆在瓦器上,小盂外周用灰围着〔,让它吸去渗出的水液〕。这样过一夜,就作成了。用淡醋调味,厚些稀些,随人喜欢。”

    崔寔说:“八月,收韭菜薹,作捣齑。”

    作鱼鲊第七十四

    凡作鲊〔1〕,春秋为时,冬夏不佳。寒时难熟。热则非咸不成,咸复无味,兼生蛆;宜作裛鲊也〔2〕。

    取新鲤鱼,鱼唯大为佳。瘦鱼弥胜,肥者虽美而不耐久。肉长尺半以上,皮骨坚硬,不任为脍者,皆堪为鲊也。去鳞讫,则脔〔3〕。脔形长二寸,广一寸,厚五分,皆使脔别有皮。脔大者,外以过熟伤醋,不成任食〔4〕;中始可噉;近骨上,生腥不堪食: 常三分收一耳。脔小则均熟。寸数者,大率言耳,亦不可要。然脊骨宜方斩,其肉厚处薄收皮;肉薄处,小复厚取皮。脔别斩过,皆使有皮,不宜令有无皮脔也。手掷着盆水中,浸洗去血〔5〕。脔讫,漉出,更于清水中净洗。漉着盘中,以白盐散之。盛着笼中,平板石上迮去水〔6〕。世名“逐水”。盐水不尽,令鲊脔烂。经宿迮之,亦无嫌也。水尽,炙一片,尝咸淡。淡则更以盐和糁〔7〕;咸则空下糁,不复以盐按之〔8〕。

    炊秔米饭为糁,饭欲刚,不宜弱;弱则烂鲊。并茱萸、橘皮、好酒,于盆中合和之。搅令糁着鱼乃佳。茱萸全用,橘皮细切: 并取香气,不求多也。无橘皮,草橘子亦得用。酒,辟诸邪恶,令鲊美而速熟。率一斗鲊,用酒半升;恶酒不用。

    布鱼于瓮子中,一行鱼,一行糁,以满为限。腹腴居上。肥则不能久,熟须先食故也。鱼上多与糁。以竹篛交横帖上〔9〕,八重乃止。无篛,菰、芦叶并可用。春冬无叶时,可破苇代之〔10〕。削竹插瓮子口内,交横络之。无竹者,用荆也。着屋中。着日中、火边者,患臭而不美。寒月穰厚茹,勿令冻也。赤浆出,倾却。白浆出,味酸,便熟。食时手擘,刀切则腥。

    作裹鲊法: 脔鱼,洗讫,则盐和糁。十脔为裹,以荷叶裹之,唯厚为佳,穿破则虫入。不复须水浸、镇迮之事。只三二日便熟,名曰“暴鲊”〔11〕。荷叶别有一种香,奇相发起香气,又胜凡鲊〔12〕。有茱萸、橘皮则用,无亦无嫌也。

    【注释】

    〔1〕鲊: 一种用米饭加盐腌制的块鱼。用相同的方法腌制肉类,也可以叫“鲊”。特点是利用淀粉糖化之后,最后经乳酸菌作用产生乳酸,有一种酸香味,并有防腐作用。酿制中单纯用米饭和盐,不加曲类发酵剂,有时加酒调味并促使早熟。乳酸菌须要有淀粉类物质才能生长良好,只靠鱼肉本身的淀粉是远远不够的,所以须加入大量的米饭,补给其糖化剂的不足。

    〔2〕“裛”,院刻等同。黄麓森校记:“乃‘裹’之讹。”日译本改为“裹”字。按: 《要术》中并无裛鲊法,下面就是“作裹鲊法”,此字可能是“裹”字之误。不过考虑到下篇有“作浥鱼法”,注明可以“作鲊”,“浥”同“裛”,则亦不排斥其称浥鱼作的鲊为“裛鲊”,故仍其旧。

    〔3〕脔(luán): 切成小块的肉。

    〔4〕“不成任食”,“成”,疑衍。湖湘本“任”作“佳”,亦欠妥。

    〔5〕“洗”,明抄等同,院刻、金抄作“法”。从“法”推测,疑“洗”亦误。按:这时正在切脔,随切随即掷入盆中,只是浸着自然汰去腥血,没有功夫洗,等切完脔块后才“净洗”。而“法”又写作“”,跟“汰”字极像,容易致误,怀疑“洗”是“汰”字的辗转之误。

    〔6〕迮(zé): 借作“笮”,即压榨。

    〔7〕糁(sǎn): 凡掺和在鱼肉、菜肴中的米饭都叫“糁”。本篇是用来腌制鱼和肉,下文羹臛、蒸缹、煎消、菹绿等篇,则用以烹调各种羹肴,都叫糁。

    〔8〕“不复”,湖湘本如文;两宋本作“下复”,意谓下糁后再加盐。但这样使咸鲊更咸,失其以淡糁矫味的作用。《今释》、日译本均采用“下复”。后者无释,前者的解释是,糁本身可能霉坏,再加一层盐可以防霉。启愉按: 鲊和菹同类相似,都是利用乳酸细菌营乳酸发酵作用而产生酸香味,并有抑制腐败微生物干扰的防腐作用。乳酸菌须要有碳水化合物才能生长良好,但只靠鱼肉本身的碳水化合物是不够的,所以须要加入米饭(糁)以补其不足。米饭必须先经淀粉酶使淀粉糖化,才能被乳酸菌利用,最终产生乳酸。这里的糁是先用茱萸和好酒拌和着的,茱萸和酒在糁中都有抑菌作用,即所谓“辟诸邪恶”,而且还将糁搅拌使粘附在鲊块上,而鲊块本身是沁入盐分的。这样,糁本身就含有盐、酒、辛辣果油,不必再下盐防霉,自破其矫咸使淡的要求。再者,最后鲊块入瓮,“一行鱼,一行糁”,用糁很多,但纯用淡糁,根本不下盐,这个糁加酒后还有加速酵解成熟的作用,并不怕霉坏。所以应以“不复”为正字,不必迷信宋本。

    〔9〕“篛”,各本均误作“蒻”(注同)。《食经》、《食次》文作“箬”,字同。这里明显是“篛”字之误,径改。

    〔10〕苇: 就是芦。但分开来,古时称孕穗前为芦,成熟后为苇。《要术》称新鲜的为“芦叶”,称老死的为“苇”和“干苇叶”(下文),还保留着这样的古名。

    〔11〕暴: 速成,快熟。

    〔12〕“奇相”,别扭,疑“奇”字应与上句末“香”字倒易,这三句应作:“荷叶别有一种奇香相发起,香气又胜凡鲊。”

    【译文】

    凡是作鲊,以春秋二季为合时,冬夏二季作不好。冬天冷,难熟。夏天热,非加盐不可,但咸了就没有味,而且又容易生蛆虫;夏天只宜用〔腌过的〕浥鱼作鲊。

    用新鲜鲤鱼,鱼只有大鱼为好。瘦鱼更好;肥鱼虽好,但不耐久。鱼肉长到一尺半以上,皮骨坚硬,不能作脍的,都可以作鲊。去鳞之后,就披成脔块。脔的大小,二寸长,一寸宽,五分厚,每块都要带着皮。脔块过大的,外层熟过头了,太酸,不好吃;只有中间这层才可以吃;靠近骨头的,还没有熟,有腥气,更不好吃,所以三分之中常是只有一分好吃的。只有脔块小了,才熟得均匀。所说寸数,只是大致的说法,不是固定不变的。不过脊骨那里宜于直着斩下去,肉厚的地方皮要狭些,肉薄的地方皮要稍微宽些。一块块披切下来的脔,都得有皮,不宜有不带皮的脔。随手扔在盛着水的盆子里,浸着让它〔自然汰〕去腥血。披完之后,捞出来,再在清水里洗净。又捞出来放在盘子里,用白盐撒在上面。然后盛在笼子里,放在平正的石板上榨去水。世人叫作“逐水”。盐水不榨尽,鲊肉会烂。榨一夜也没有关系。水榨尽了,炙一片尝尝咸淡。淡了可以在糁里和进些盐;咸的话,只单纯用淡糁,不再加盐。

    将粳米炊成饭,用来作糁,饭要炊得干硬,不宜太软,软了会烂鲊。连同食茱萸、橘皮、好酒一并在盆子中混和均匀。搅和到能让糁粘附在鲊块上才好。食茱萸整颗用,橘皮切细,都只是取其香气而已,不要多搁。没有橘皮,草橘子也可以用。酒可以辟除各种恶味,而且使鲊鲜美,成熟得快。标准是一斗鲊,用半升酒;劣酒不能用。

    把鱼布放在瓮子里,一层鱼,一层糁,以放满为限。腹下的肥肉放在最上层。因为肥的不能耐久,熟了须要先吃掉。最上层的鱼上面多搁些糁。用竹〔箬〕交叉着平铺在瓮口上,铺八层才够。没有〔箬〕叶时,茭白叶和芦叶都可以用。春天冬天没有新鲜芦叶,可以劈破苇茎拿苇皮来代替。再削些竹签穿过叶子再穿上来,这样交叉地编牢着。没有竹签,可以用荆条。瓮子要放在屋里面。放在太阳下面或者火旁边,会有臭气,味道不美。冷天要用黍穰厚厚地包裹,不让它受冻。血浆出来,倒掉。白浆出来,带酸味,便成熟了。吃时要用手撕,用刀切会有腥气。

    作裹鲊的方法: 把鱼切成脔块,洗净之后,就用盐和过的糁饭放上去。十脔作成一裹,用荷叶包裹起来,总要裹得厚厚的为好,因为破了穿了孔,就会有虫进去。不再需要水浸和压榨的手续。只要三两天便成熟了,称为“暴鲊”。荷叶有一种特别的香气,同鲊香相串着散发出来,所以这种鲊的香气又胜过一般的鲊。有茱萸和橘皮就用,没有也不妨事。

    《食经》作蒲鲊法〔1〕:“取鲤鱼二尺以上,削,净治之。用米三合,盐二合,腌一宿。厚与糁。”〔2〕

    作鱼鲊法〔3〕: 剉鱼毕,便盐腌。一食顷,漉汁令尽,更净洗鱼,与饭裹,不用盐也。

    作长沙蒲鲊法: 治大鱼,洗令净,厚盐,令鱼不见。四五宿,洗去盐,炊白饭,渍清水中〔4〕,盐饭酿。多饭无苦。

    作夏月鱼鲊法: 脔一斗,盐一升八合,精米三升,炊作饭,酒二合,橘皮、姜半合,茱萸二十颗,抑着器中。多少以此为率。

    作干鱼鲊法: 尤宜春夏。取好干鱼——若烂者不中,截去头尾,暖汤净疏洗,去鳞,讫,复以冷水浸。一宿一易水。数日肉起,漉出,方四寸斩。炊粳米饭为糁,尝咸淡得所;取生茱萸叶布瓮子底;少取生茱萸子和饭——取香而已,不必多,多则苦。一重鱼,一重饭,饭倍多早熟。手按令坚实。荷叶闭口,无荷叶,取芦叶;无芦叶,干苇叶亦得。泥封,勿令漏气,置日中。春秋一月,夏二十日便熟,久而弥好。酒、食俱入。酥涂火炙特精;之尤美也〔5〕。

    作猪肉鲊法: 用猪肥 肉〔6〕。净 治讫,剔去骨,作条,广五寸。三易水煮之,令熟为佳,勿令太烂。熟,出,待干,切如鲊脔:片之皆令带皮。炊粳米饭为糁,以茱萸子、白盐调和。布置一如鱼鲊法。糁欲倍多,令早熟。泥封,置日中,一月熟。蒜、齑、姜、酢,任意所便。之尤美,炙之珍好。

    【注释】

    〔1〕蒲: 指香蒲科的香蒲(Typha orientalis),其由叶鞘抱合而成的假茎叫作蒲菜,供食用。

    〔2〕本条《食经》文有不少疑窦。“削”如果指削鳞,则未提到切成块,难道是整条作?《今释》疑应作“剉”(下条有“剉鱼毕”),日译本仍旧。用米和盐腌一宿后,是否弃去米盐,不然,生米怎能吃?盐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钠,钠会破坏生物体内的正常代谢而出现外渗现象,使体内的水分大量渗透出来。古文献有用盐擦树身使其果实自落的方法,就是受盐的渗透压作用而失水,果柄的离层进一步分化,因而落果。生鱼生肉用盐腌有同样的拔水作用(腌菜也一样),《要术》称之为“逐水”。本条“腌一宿”后,已是大量出水,但没有如下条的“漉汁令尽”,难道留着血腥水一起吃?又,两条“蒲鲊法”都没有提到怎样用蒲。卷九《作菹藏生菜法》“蒲菹”条引《诗义疏》说吴人以“蒲蒻”(即蒲笋,通称蒲菜)为菹,又可以作鲊,《本草图经》也说香蒲“可以为鲊”。《食经》所谓“蒲鲊”也应是在鱼肉中杂以香蒲嫩蒻为鲊,则应有脱文。

    〔3〕这条以下的三条,明显都是《食经》文。“作干鱼鲊法”及下条,换了项目,仍是《要术》本文。

    〔4〕“渍清水中”,应在“洗去盐”之下,指将鱼块渍入清水中,其文应作:“洗去盐,渍清水中。炊白饭,盐饭酿。”日译本同此译读。

    〔5〕(zhēng): 煎煮鱼肉。

    〔6〕(zōng): 一岁的猪。

    【译文】

    《食经》作蒲鲊的方法:“用二尺以上长的鲤鱼,削去鳞,整治干净。用三合米,二合盐,和进去,腌一夜。厚厚地搁上糁。”

    作鱼鲊的方法: 将鱼切成块之后,便用盐腌。一顿饭的时间,把渗出的血腥水沥干尽,再将鱼洗干净。只用饭裹着,不搁盐。

    作长沙蒲鲊的方法: 整治大鱼,洗干净,厚厚地抹上盐,盖到看不见鱼。过四五夜,把盐洗掉(,浸在清水里)。炊白饭为糁,加盐和进饭里腌酿。饭多些没有妨碍。

    作夏月鱼鲊的方法: 一斗切成脔块的鱼,一升八合盐,精米三升炊成的饭,二合酒,半合橘皮,半合生姜,二十颗茱萸子,〔一起拌和好,〕按到容器里。作多少按这个比例加减。

    干鱼作鲊的方法: 尤其宜于在春夏二季作。用好干鱼——如果烂的不合用,斩去头尾,用温水洗净,去掉鳞后,再用冷水浸着。过一夜换一次水。几天之后,肉发涨了,捞出来,斩成四寸见方的块。炊粳米饭作为糁,〔和进盐,〕尝下咸淡是否合适;拿新鲜的食茱萸叶铺在瓮底;再拿点新鲜的食茱萸子和在饭里——发发香气而已,不必多用,多了味道苦。瓮中放一层鱼,一层饭,饭加倍多的熟得早。用手按紧实。拿荷叶闭住瓮口,没有荷叶,用芦叶;芦叶也没有,用干苇叶也可以。再用泥封密,不让漏气。移瓮搁在太阳下面。春季秋季过一个月,夏季过二十天,便熟了,日子长了更好。下酒下饭都好吃。用酥油涂过在火上烤熟,特别精美;〔加肉烩〕作“”,尤其好。

    作猪肉鲊的方法: 用一岁以内的肥猪的肉。煺毛整治干净之后,剔去骨头,把肉切成五寸宽的条。下锅煮,要换三次水,熟了就可以,不要太烂。熟了,取出来,等干了,切成像鱼鲊一样的脔,每片都要带着皮。炊粳米饭作糁,用食茱萸子、白盐调和饭。布置等方法都和作鱼鲊一样。糁要加倍的多,让它熟得早。用泥密封瓮口,放在太阳下面,一个月就成熟了。用蒜、齑、生姜或醋来调味,随人喜欢。〔加鱼鲊烩〕作吃,尤其美;在火上烤香了,也是一种珍肴。

    脯腊第七十五

    作五味脯法〔1〕: 正月、二月、九月、十月为佳。用牛、羊、麞、鹿、野猪、家猪肉。或作条,或作片罢〔2〕。凡破肉,皆须顺理,不用斜断。各自别捶牛羊骨令碎,熟煮取汁,掠去浮沫,停之使清。取香美豉,别以冷水淘去尘秽。用骨汁煮豉,色足味调,漉去滓。待冷,下:盐;适口而已,勿使过咸。细切葱白,捣令熟;椒、姜、橘皮,皆末之;量多少。以浸脯,手揉令彻。片脯三宿则出,条脯须尝看味彻乃出。皆细绳穿,于屋北檐下阴干。条脯浥浥时,数以手搦令坚实。脯成,置虚静库中,着烟气则味苦。纸袋笼而悬之。置于瓮则郁浥;若不笼,则青蝇、尘污。腊月中作条者,名曰“瘃脯”〔3〕,堪度夏。每取时,先取其肥者。肥者腻,不耐久。

    作度夏白脯法: 腊月作最佳。正月、二月、三月,亦得作之。用牛、羊、麞、鹿肉之精者。杂腻则不耐久。破作片罢,冷水浸,搦去血,水清乃止。以冷水淘白盐,停取清,下椒末,浸。再宿出,阴干。浥浥时,以木棒轻打,令坚实〔4〕。仅使坚实而已,慎勿令碎肉出。瘦死牛羊及羔犊弥精。小羔子,全浸之。先用暖汤净洗,无复腥气,乃浸之。

    作甜脆脯法〔5〕: 腊月取麞、鹿肉,片,厚薄如手掌。直阴干,不着盐。脆如凌雪也。

    作鳢鱼脯法: 一名鲖鱼也。十一月初至十二月末作之。不鳞不破,直以杖刺口中,令到尾。杖尖头作樗蒲之形。作咸汤,令极咸,多下姜、椒末,灌鱼口,以满为度。竹杖穿眼,十个一贯,口向上,于屋北檐下悬之。经冬令瘃。至二月三月,鱼成。生刳取五脏〔6〕,酸醋浸食之,俊美乃胜“逐夷”。其鱼,草裹泥封,煻灰中爊乌刀切之〔7〕。去泥草,以皮、布裹而捶之。白如珂雪〔8〕,味又绝伦,过饭下酒,极是珍美也。

    五味腊法〔9〕: 腊月初作。用鹅、雁、鸡、鸭、鸧、、凫、雉、兔、鹑、生鱼〔10〕,皆得作。乃净治,去腥窍及翠上“脂瓶”。留脂瓶则臊也。全浸,勿四破。别煮牛羊骨肉取汁,牛羊科得一种〔11〕,不须并用。浸豉,调和,一同五味脯法。浸四五日,尝味彻,便出,置箔上阴干。火炙,熟捶。亦名“瘃腊”,亦名“瘃鱼”,亦名“鱼腊”。鸡、雉、鹑三物,直去腥脏,勿开臆。

    作脆腊法: 腊月初作。任为五味腊者,皆中作,唯鱼不中耳。白汤熟煮,接去浮沫;欲出釜时,尤须急火,急火则易燥。置箔上阴干之。甜脆殊常。

    作浥鱼法: 四时皆得作之。凡生鱼悉中用,唯除鲇、鳠上,奴嫌反;下,胡化反耳〔12〕。去直鳃〔13〕,破腹作鲏,净疏洗,不须鳞。夏月特须多着盐;春秋及冬,调适而已,亦须倚咸;两两相合。冬直积置,以席覆之;夏须瓮盛泥封,勿令蝇蛆。瓮须钻底数孔,拔引去腥汁,汁尽还塞。肉红赤色便熟。食时洗却盐,煮、蒸、炮任意,美于常鱼。作鲊〔14〕、酱、爊、煎悉得。

    【注释】

    〔1〕五味脯: 即五香腊肉。五味即指葱白、花椒、生姜、橘皮和豉汁。下文五味腊同此用料。关于脯和腊,混称时都是干肉,分指则有别。大动物牛猪等肉析成条片的叫作脯,小动物鸡鸭等全作的叫作腊,加姜桂等香料并轻搥使干实的叫作“锻脩”(脩也是干肉)。这三种的作法均见本篇。

    〔2〕作片罢(bì): 劈成片。按: 罢,剖析的意思,即切成片。十八九世纪间日本学者猪饲敬所(彦博)《要术》校本即释“片罢”为“片劈”,日译本从之。“罢”不逗开作完了讲,是合适的。

    〔3〕肉受冻叫“瘃”(zhú),如冻疮也叫“冻瘃”。所谓“瘃脯”,实际就是经腊月风冻而成风干腊肉。

    〔4〕这就是古时所谓“锻脩”。

    〔5〕甜: 北方语,实际就是保持原味不加盐的淡。下文“甜脆”同。

    〔6〕刳(kū): 剖开,挖空。

    〔7〕煻(táng)灰: 带火的灰。 爊(āo): 把食物埋在火灰里煨熟。

    〔8〕珂(kē)雪: 像玉和雪一样白。

    〔9〕“腊”及下条“脆腊”的“腊”,各本均作“脯”,误。黄麓森校记举出四点理由: (1)下条注文“任为五味腊者”,即指此“五味腊”,否则所指落空。(2)文内有又名“瘃腊”,又名“鱼腊”,此明是“五味腊”。(3)本条说“一同五味脯法”,正说明本条不叫“五味脯”。(4)《周礼·天官·腊人》郑玄注,大物薄析叫作“脯”,小物全干叫作“腊”,篇首“五味脯”是用牛羊等大物作成条片,本条是用鹅鸭等小物全作,明是腊法。所说极有理,而且本篇以脯腊为题,不能没有腊法,前文是脯法,以下二条正接写腊法,应作“腊”为是。下条“脆腊”同。

    〔10〕鸧(cāng): 亦名鸧鸹、鸧鸡,似雁而黑。(bǎo): 鸨,似雁而大,善奔驰。: 院刻如此,今通作“鹌”。(ān)鹑(chún),即鹌鹑;金抄、明抄作“鸽”,则指鸽和鹑。本书从院刻。

    〔11〕科: 北宋本如此,湖湘本作“料”(脱“一种”二字),无论作“科选”还是“料简”解释,都讲不通。按:“则”有“仅”、“只”义,《荀子·劝学》:“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词曲中尤多用之。这里是说或牛或羊,“只得一种,不须并用”,应是“则”字之误。

    〔12〕鳠(hù): 鳠鱼。也叫鱼、鱼(Leiocassis longirostris,科),也是一种无鳞而多黏液的鱼,和鲇鱼一样,都不用它。《本草纲目》:“北人呼鳠,南人呼。”

    〔13〕“去直鳃”,不好解释,《今释》疑“直去鳃”倒错,是。

    〔14〕作鲊: 再作成鲊鱼。《作鱼鲊》篇有“裛鲊”,“裛”同“浥”,可能就是用这种“浥鱼”再作成鲊的,故称“裛鲊”。

    【译文】

    五味脯的作法: 在正月、二月、九月、十月作为好。用牛、羊、獐、鹿、野猪、家猪的肉。或者切成条,或者劈成片。凡是切肉,都必须顺着肌肉的纹理切,不可斜割。分别将牛羊骨捶碎,煮透取得骨汁,撇去上面的浮沫,停放着澄清。取得香鲜的豆豉,先用冷水淘去尘土污垢。用清骨头汤煮豆豉,到豉汁颜色够了,味道也合适了,捞去渣滓。等冷了,放下作料: 盐,口味合适就够了,不要太咸。切细捣熟的葱白,捣成碎末的花椒、生姜和橘皮,用多少自己斟酌。拿作脯的肉料浸在〔这五味的〕骨豉汁里,用手透彻地揉捏肉块。劈成片的脯浸三夜就拿出来,切成条的脯须要尝过,味道够透了才拿出来。都用细绳穿着,挂在北面屋子的檐下,让它阴干。条脯在半干半湿时,多次用手把它捏紧实。脯作成后,移到闲空没有人进出的储藏间里,被烟熏着味道会苦。用纸袋套着挂起来。盛在瓮里会窝坏;如果不套着,会被苍蝇尘土弄脏。腊月里作的条脯,叫作“瘃脯”,可以过夏。每次拿来吃时,先拿肥的。肥的油腻,不耐久。

    作过夏白脯的方法: 腊月里作最好。正月、二月、三月也可以作。用牛、羊、獐、鹿的瘦肉。有肥的杂在里面就不耐久。披切成片,用冷水浸,捏去血水,到水清为止。用冷水淘洗白盐,澄清后取得清盐汁,加些花椒末,用来浸肉。过两夜,取出来,阴干。半干半湿时,用木棒轻轻捶打,让肉紧实。只是打紧实而已,当心不要打出碎肉来。瘦死的牛羊以及羔子犊子的肉,瘦的更多。小羔子,整只地浸。先用温汤洗洁净,到没有腥气时才浸。

    作甜脆脯的方法: 腊月里取獐、鹿的肉,披切成片,像手掌的厚薄。直接阴干,不加盐。肉像冰雪一样的脆。

    作鳢鱼脯的方法: 鳢鱼又名鲖(tóng)鱼。十一月初到十二月底作。不去鳞,不破开,只是用一条小木棒从口中刺进,一直刺到尾。小棒上端削成尖锐形。拿热水作咸汤,要极咸,多放些生姜、花椒末,从鱼口中灌进去,到灌满为止。用小竹竿从鱼眼中穿过去,十条鱼穿成一串,口朝上,挂在北面屋子的檐下。经过一冬,让它风冻着。到二月三月,鱼脯作成了。剖开鱼腹,掏出里面的生五脏,用酸醋浸着吃,比“”还要鲜美。鱼肉则用草包裹,再用泥涂封,搁在煻灰里面煨熟。然后去掉泥草,用皮或布裹着,将它搥松。鱼肉像玉和雪一样的白,味道又无比的鲜美,过饭下酒,都是极珍美的菜肴。

    五味腊的作法: 腊月初作。用鹅、雁、鸡、鸭、鸧、鸨、野鸭、野鸡、兔子、鹌鹑、活鱼,都可以作。煺治洁净,去掉肛孔和尾上的脂腺。留着脂腺就有臊气。整只地浸渍,不要破开。另外用牛羊带肉的骨头煮得液汁,牛或羊〔只要〕用一样,不须要同时并用。用来浸豆豉,〔下盐、葱白等香料〕调和,一同五味脯的作法。浸过四五天,尝尝味道够透了,就拿出来,放在席箔上阴干。然后用火烤熟,再不断地捶透。这种腊也叫“瘃腊”,也叫“瘃鱼”,也叫“鱼腊”。鸡、野鸡、鹌鹑三样,只掏去血腥内脏,不要开膛。

    作脆腊的方法: 腊月初作。凡是可以作五味腊的那些东西,都可以作,只有鱼不合用。用清水煮熟,撇去上面的浮沫;快出锅时,尤其须要急火,急火容易干燥。取出来放在席箔上阴干。异常的甜脆。

    作浥鱼的方法: 一年四季都可以作。所有新鲜的鱼都可以用,只有鲇鱼和鳠鱼除外。只去掉鳃,破开腹,斩成两半片,洗干净,不须要去鳞。夏季特别须要多放盐;春秋冬三季口味合适就可以了,不过也要稍微偏咸些。盐好了,两片鱼依旧合拢成一条。冬季只要叠起放着,用席子盖在上面;夏季须要盛在瓮子里,用泥封口,不让苍蝇在里面产蛆。瓮底边上须要钻几个孔,拔掉塞子将腥汁流去,汁流尽了依旧塞上。肉变成红色时,便熟了。吃时把盐洗掉,煮吃,蒸吃,或者包着烤熟了吃,随人意愿,味道比一般的烧鱼还美。再作成鲊鱼、酱鱼、煻灰煨鱼、油炸鱼,也都可以。

    羹臛法第七十六〔1〕

    《食经》作芋子酸臛法〔2〕:“猪羊肉各一斤,水一斗,煮令熟。成治芋子一升——别蒸之——葱白一升,着肉中合煮,使熟。粳米三合,盐一合,豉汁一升,苦酒五合,口调其味,生姜十两。得臛一斗。”

    作鸭臛法〔3〕: 用小鸭六头,羊肉二斤,大鸭五头。葱三升,芋二十株,橘皮三叶,木兰五寸〔4〕,生姜十两,豉汁五合,米一升,口调其味。得臛一斗。先以八升酒煮鸭也。

    作鳖臛法: 鳖且完全煮,去甲脏。羊肉一斤,葱三升,豉五合,粳米半合〔5〕,姜五两,木兰一寸,酒二升,煮鳖。盐、苦酒,口调其味也。

    作猪蹄酸羹一斛法〔6〕: 猪蹄三具〔7〕,煮令烂,擘去大骨。乃下葱、豉汁、苦酒、盐,口调其味。旧法用饧六斤,今除也。

    作羊蹄臛法: 羊蹄七具,羊肉十五斤。葱三升,豉汁五升,米一升,口调其味,生姜十两,橘皮三叶也。

    作兔臛法: 兔一头,断,大如枣。水三升,酒一升,木兰五分,葱三升,米一合,盐、豉、苦酒,口调其味也。

    作酸羹法〔8〕: 用羊肠二具,饧六斤,瓠叶六斤。葱头二升,小蒜三升,面三升,豉汁、生姜、橘皮,口调之。

    作胡羹法: 用羊胁六斤,又肉四斤,水四升,煮;出胁,切之。葱头一斤,胡荽一两,安石榴汁数合,口调其味。

    作胡麻羹法: 用胡麻一斗,捣,煮令熟,研取汁三升。葱头二升,米二合,着火上。葱头、米熟,得二升半在。

    作瓠叶羹法: 用瓠叶五斤,羊肉三斤。葱二升,盐蚁五合〔9〕,口调其味。

    作鸡羹法: 鸡一头,解骨肉相离,切肉,琢骨,煮使熟。漉去骨,以葱头二升,枣三十枚合煮。羹一斗五升。

    作笋鸭羹法〔10〕: 肥鸭一只,净治如糁羹法〔11〕,脔亦如此。四升,洗令极净;盐净,别水煮数沸,出之,更洗。小蒜白及葱白、豉汁等下之,令沸便熟也。

    肺苏本切法〔12〕: 羊肺一具,煮令熟,细切。别作羊肉臛,以粳米二合,生姜煮之。

    作羊盘肠雌解法〔13〕: 取羊血五升,去中脉麻迹,裂之。细切羊胳肪二升〔14〕,切生姜一斤〔15〕,橘皮三叶,椒末一合,豆酱清一升,豉汁五合,面一升五合和米一升作糁,都合和,更以水三升浇之。解大肠,淘汰,复以白酒一过洗肠中,屈申以和灌肠。屈长五寸〔16〕,煮之,视血不出,便熟。寸切,以苦酒、酱食之也。

    羊节解法〔17〕: 羊肶一枚〔18〕,以水杂生米三升,葱一虎口〔19〕,煮之,令半熟。取肥鸭肉一斤,羊肉一斤,猪肉半斤,合剉,作臛,下蜜令甜。以向熟羊肶投臛里,更煮,得两沸便熟。

    治羊,合皮如猪豚法,善矣。

    羌煮法〔20〕: 好鹿头,纯煮令熟。着水中洗,治作脔,如两指大。猪肉,琢,作臛。下葱白,长二寸一虎口,细琢姜及橘皮各半合,椒少许;下苦酒、盐、豉适口。一鹿头,用二斤猪肉作臛。

    【注释】

    〔1〕自本篇以下至卷九《饧》共十三篇(《醴酪》除外),引用大量《食经》文,《食次》文也不少,文字简阙多疑问,句法迥异,名物、用语有凸出的差异,尤其是“奠”的种种限制,都是《食经》、《食次》文的特色和成规。此外“又云”、“一本”在各篇中错见杂出,其非《要术》本文,更为明显。即以本篇论,只有篇中部的“食脍鱼莼羹”和篇末的“治羹臛伤咸法”二条是《要术》本文,其余全是《食经》文。羹臛(huò),一般说,羹是荤中多菜的,多汁的,带酸的,也有全素的;臛全是荤腥作的,无菜或少菜的,浓重少汁的,带酸的。本篇的羹臛,大致也如此。《食经》是南方人写的,羹臛中也有甜的,臛有煮的,炒的,块肉的,细切或琢碎的。

    〔2〕《御览》卷八六一“臛”引《食经》:“有芋子酢臛法”,只此一句,无下文。本条2斤肉10两生姜,1斤16两,其比为32 ︰ 10,生姜占31%,芋子臛变成生姜臛,除非生姜羊肉当暖胃药吃(民间有大量生姜炖猪肚治胃寒),常馔恐太多,“十”,疑误。

    〔3〕本条所下材料很多,不可能只得一斗臛。魏晋南朝1斗约合今2升(2 000毫升),怎能容得下许多鸭和许多作料?疑应作“一斛”。又“八升酒”也不够煮许多鸭,即使用耐热容器放在干锅上“干焖”也太少。又没放盐,不知调什么味。这些都是《食经》文简阙不明或有错漏的地方。下文“作羊蹄臛法”等条,有类似情况。又“大鸭五头”,《今释》疑是注文,即用大鸭的话,五头就够了。

    〔4〕木兰: 木兰科的木兰(Magnolia liliflora),落叶小乔木或灌木,古时用其树皮作香味料,如用桂皮。

    〔5〕“粳米半合”,约合今10毫升,太少,《今释》疑“五合”或“半升”之误。

    〔6〕“一斛”,是否用所记的材料作成一斛酸羹,故有此称,不明,可又没有提到用水量。日本学者猪饲敬所校改为“一名臛”,是“羹”字下注文,也讲得通。不过《御览》卷八六一“羹”引《食经》有“猪蹄酸羹法”,无“一斛”二字。存疑。

    〔7〕具: 即“副”,大概以四蹄为一副。

    〔8〕本条没有用“酸”料,虽然《菹绿》有“猪、鸡名曰酸”,但这用的是羊肠,仍疑有脱误。

    〔9〕“盐蚁”,未详。《今释》疑“盐豉”之误,日译本径改为“盐豉”。存疑。

    〔10〕笋(gě): 笋干。

    〔11〕“糁羹法”,应是一种羹法的名称。《御览》卷八六一“羹”引《食经》有“猪蹄酸羹法、胡羹法、鸡羹法、笋笴鸭羹法”,说明这些羹法都引自《食经》,同时也可能《食经》另有“糁羹法”,《要术》未引。

    〔12〕(sǔn): 一种回锅肉,但不是炒,而是放在肉臛中加米糁再煮的。

    〔13〕“雌解”,从金抄,但也只有“解”字对,“雌”应是“”(kān)字之误。《说文》:“(按同),羊凝血也。”《释名·释饮食》:“血(按是之误,《御览》卷八五九引《释名》作,即“”),以血作之,增其酢、豉之味使苦,苦以消酒也。”唐段公路《北户录》卷二“食目”:“广之人食品中有 ……。”唐崔龟图注:“按《证俗音》云:‘南人谓凝牛羊鹿血为,以齑噉之消酒也。’”陶弘景《本草经集注》“藕实”:“宋帝时太官作血。”所记均与本条以凝固羊血加豉、苦酒的作法相符,也和以血为馅的“”相合。它是“南人”食品,疑《食经》出南人手笔。“解”是析解,即切割。因此所谓“羊盘肠解”,实际就是羊肠灌血并切成短段的一种食馔。“解”,院刻、明抄等作“斛”,或谓是“臛”的音近之误,但这是清煮灌血羊肠,不是臛。

    〔14〕“胳肪”,“胳”是“腋下”,即肋骨两侧,但羊脂不在腋下,而在腰部。《一切经音义》卷三“肪”引《通俗文》:“在腰曰肪,在胃曰。”在腰部的,在猪就是“板脂”,在羊也叫“腰油”。“”即“”字,卷九《炙法》贾氏本文“肝炙”条有“羊络肚脂”,说得很具体,即《通俗文》所谓“在胃曰”,就是“花油”,也叫“网油”。羊脂不得称“胳肪”,这里指“络肚”,应是“络肪”之误。但这是《食经》文,《炙法》引《食次》还有所谓“羊猪胳肚”,仍以“胳”当“络”。《食经》、《食次》多有借用讹字的特色,恐未必是后人抄错,均仍其旧。

    〔15〕“生姜一斤”,似太多,未知是否“一升”之误。

    〔16〕屈: 一筒。启愉按: 屈是物品个数的名称,犹言“一卷”、“一筒”。唐段公路《北户录》卷二记载广州有一种米饼说:“按梁刘孝威谢官赐交州米饼四百屈。详其言屈,岂今之数乎。”所谓“四百屈”,其实就是四百卷。这里“屈长五寸”,就是切成五寸长的一筒。《食经》和刘孝威的“屈”,都是南方的方言,《食经》当是南人写的书。

    〔17〕节解: 有分割剖解的意思,是指宰割羊体取出百叶,还是百叶煮熟后切了吃?如指后者,应有脱文(不能整个由一个人啃)。

    〔18〕肶(pí): 同“膍”,牛羊等的胃,通称百叶。

    〔19〕一虎口: 拇指和食指相连的一握。

    〔20〕羌煮: 羌是古代西北的少数民族。这大概和上文“胡羹”一样,都是少数民族传进来的食馔。《北堂书钞》卷一四五、《御览》卷八五九都有“羌煮”条引《搜神记》说,自汉武帝太始(前96——前93)时传进“羌煮、貊炙”,内地颇为时兴。

    【译文】

    《食经》作芋子酸臛的方法:“猪肉羊肉各一斤,用一斗水,煮熟。整治好另外蒸过的芋子一升,葱白一升,放进肉中一起煮熟。又加三合粳米,一合盐,一升豉汁,五合苦酒〔再煮〕,尝尝味道调和到合适时,再下十两生姜(?)。总共得到一斗臛。”

    作鸭臛的方法: 用六只小鸭,二斤羊肉,五只大鸭(?),加上三升葱,二十个芋头,三片橘皮,五寸木兰皮,十两生姜,五合豉汁,一升米,〔一齐煮,〕尝尝调好口味。可以得到一斗(?)臛。先用八升酒(?)将鸭煮过。

    作鳖臛的方法: 先将整只鳖煮一下,去掉甲壳和内脏。加入一斤羊肉,三升葱,五合豉,半合(?)粳米,五两生姜,一寸木兰皮,二升酒,煮鳖。放下盐和苦酒,尝尝调好味道。

    作猪蹄酸羹一斛(?)的方法: 用三具猪蹄,煮到烂,擘去大骨头。放下葱、豉汁、苦酒、盐,尝过,调好味道。旧法还要加六斤饴糖,现在不用了。

    作羊蹄臛的方法: 用七具羊蹄,十五斤羊肉,加三升葱,五升豉汁,一升米〔,一齐煮〕。尝过,调好口味。再下十两生姜,三片橘皮。

    作兔臛的方法: 用一只兔,斩成枣子大小的块,加三升水,一升酒,五分长的木兰皮,三升葱,一合米〔,一起煮〕。下盐、豆豉、苦酒,尝尝调好口味。

    作酸羹的方法: 用两副羊肠,六斤饴糖,六斤瓠叶,外加二升葱头,三升小蒜,三升面粉〔,一齐煮〕。下豉汁、生姜、橘皮,尝过,调到合口味。

    作胡羹的方法: 用六斤羊排骨肉,又四斤肉,加四升水煮熟后,剔去排骨,切好。下一斤葱头,一两胡荽子,几合安石榴汁,尝过,调到合口味。

    作芝麻羹的方法: 用一斗芝麻,捣烂,煮熟,研出三升芝麻汁来。加进二升葱头,二合米,在火上再煮。煮到葱头和米熟了,存留着二升半的羹。

    作瓠叶羹的方法: 用五斤瓠叶,三斤羊肉,〔煮熟,〕加二升葱,五合盐蚁(?),尝尝调好口味。

    作鸡羹的方法: 一只鸡,将骨头和肉剔离开来,切好肉,斩碎骨头,煮熟。漉去碎骨头,加二升葱头,三十个枣子,一起再煮。煮成一斗五升羹。

    作笋干鸭羹的方法: 肥鸭一只,煺治洁净,切成脔块,都同作糁羹的方法一样〔,煮熟〕。四升笋干,洗去盐使极洁净;盐洗净后,另外用清水煮过几沸,取出来,再洗过。加小蒜白、葱白和豉汁等,〔连同笋鸭一起再煮,〕煮开就熟了。

    作肺的方法: 一副羊肺,煮熟,切细。另外作成羊肉臛,加上二合粳米,生姜,〔和同羊肺一并〕再煮。

    羊盘肠〔〕解的作法: 取五升〔凝结了的〕羊血,去掉中间的血纤维丝,破开来。拿二升羊花油切细,切一斤生姜,又三片橘皮,一合花椒末,一升豆酱清,五合豉汁,再加一升五合面粉和同一升米作的糁,都一起混和好,再和进三升水〔,然后和入羊血作成灌肠馅儿〕。解开羊大肠,汰洗洁净,再用白酒灌进肠里洗一遍。随后一屈一伸地拿混和好的血馅儿灌进肠里。切成五寸长一筒,锅里煮。看看没有血出来,便熟了。再切成寸把长的段,用苦酒和酱蘸着吃。

    作羊节解的方法: 用一个羊百叶,和上三升生米,加水,下一虎口的葱,煮到半熟。取一斤肥鸭肉,一斤羊肉,半斤猪肉,混合斫碎,煮成臛,加蜜让它甜。将半熟的羊百叶下到肉臛里,再煮,煮到两沸便熟了。

    宰杀整治羊只,要连皮不剥,像煺治大小猪那样为好。

    羌煮的作法: 好的鹿头,单独煮熟后,在水中洗净,整治后切成脔,像两个手指大的块。另将猪肉斩碎,煮成臛。下二寸长的葱白一虎口,斩细的生姜和橘皮各半合,少量的花椒〔,连臛带鹿肉一起再煮〕。再下苦酒、盐、豆豉,调味到适口。一只鹿头,用二斤猪肉作臛。

    食脍鱼莼羹〔1〕: 芼羹之菜〔2〕,莼为第一。四月莼生,茎而未叶,名作“雉尾莼”〔3〕,第一肥美。叶舒长足,名曰“丝莼”。五月、六月用丝莼。入七月,尽九月十月内,不中食,莼有蜗虫着故也〔4〕。虫甚微细,与莼一体,不可识别,食之损人。十月,水冻虫死,莼还可食。从十月尽至三月,皆食“瓌莼”。瓌莼者,根上头、丝莼下茇也。丝莼既死,上有根茇,形似珊瑚,一寸许肥滑处任用;深取即苦涩。

    凡丝莼,陂池种者,色黄肥好,直净洗则用;野取,色青,须别铛中热汤暂之〔5〕,然后用,不则苦涩。丝莼、瓌莼,悉长用不切。

    鱼、莼等并冷水下。若无莼者,春中可用芜菁英,秋夏可畦种芮菘、芜菁叶〔6〕,冬用荠叶〔7〕,以芼之。芜菁等宜待沸,接去上沫,然后下之。皆少着,不用多,多则失羹味。干芜菁无味,不中用。豉汁于别铛中汤煮一沸,漉出滓,澄而用之。勿以杓抳〔8〕,抳则羹浊——过不清。煮豉但作新琥珀色而已,勿令过黑,黑则苦〔9〕。唯莼芼而不得着葱、薤及米糁、菹、醋等。莼尤不宜咸。羹熟即下清冷水,大率羹一斗,用水一升,多则加之,益羹清隽甜美。下菜、豉、盐,悉不得搅,搅则鱼莼碎,令羹浊而不能好。

    《食经》曰:“莼羹: 鱼长二寸;唯莼不切。鳢鱼,冷水入莼;白鱼〔10〕,冷水入莼,沸入鱼。与咸豉。”又云:“鱼长三寸,广二寸半。”又云:“莼细择,以汤沙之。中破鳢鱼,斜截令薄,准广二寸,横尽也,鱼半体〔11〕。煮三沸,浑下莼。与豉汁、渍盐。”

    【注释】

    〔1〕“鱼莼羹”这条记述周详,辨物明晰,反复交代,表现出贾氏本文的特色,读此立见明顺畅达。惟“芼羹之菜”这首二段,怀疑原是注文。标目“食”字有些别扭,疑应作“作”。或谓《食经》脱“食”字,不但与下条《食经》重沓,文体水火不容,岂有此理。

    〔2〕芼(máo)羹: 用菜和肉做的羹。

    〔3〕莼菜在春夏间,其嫩茎上叶尚未开展时采摘者,品质最好,称为“稚莼”。其后叶稍舒长,品质次之,今亦名“丝莼”。至秋季植株衰老,叶小而味苦,不堪蔬食,只可作为饲料,叫作“猪莼”。

    〔4〕蜗虫: 据称是一种很细小的虫,大概颜色也跟莼菜相同,无可分辨,但未详是何种虫。

    〔5〕(zhá): 即“煠”。把食物放在热油里煮熟。

    〔6〕“芮”(ruì),字书解释为“小貌”,虽可解释为菜秧或小菘菜,但名称很特别,存疑。日译本作“小菘”解释,《今释》改为“芥”字。又,上文“等”,指芜菁等,但芜菁等待沸乃下,“等”字疑衍。

    〔7〕北宋本作“荠叶”,明抄等作“荠菜”。《名医别录》“荠”,陶弘景云:“叶作菹羹亦佳。”陆游《食荠》诗:“挑根择叶无虚日。”荠菜要择去污泥败叶和挑根带出来的秽草才能吃,作“叶”自可。

    〔8〕抳(ní): 研磨。

    〔9〕(gàn): (味)咸。

    〔10〕白鱼: 即鲌(bó)鱼,鲤科。栖息于淡水中上层的中型鱼,大者可达六七公斤。

    〔11〕“横尽也”,《今释》认为“也”应下移作“横尽鱼半体也”,或是衍文,应是。按:“半体”指中破后的半片鱼身,“横尽”就是就半片鱼身横披出头。

    【译文】

    脍鱼莼羹的〔作法〕: 搀在羹里面的菜,莼是最好的。四月里,莼从宿根抽出新茎,还没有长叶,这时叫“雉尾莼”,第一肥美。叶子舒展开来长足了,叫作“丝莼”。五月、六月用丝莼。进入七月,一直到九月十月里,就不好吃了,因为莼上面长着一种蜗虫。这虫很细小,粘在莼菜上跟莼一样,不能分辨,吃了对人有害。十月,水冻虫死了之后,莼还是可以吃的。从十月底到第二年三月,都吃“瓌(guī)莼”。瓌莼是根上头、丝莼下面的根茬。丝莼死了之后,〔下面〕留着的根茬,形状像珊瑚,上端一寸左右的地方,肥而且滑,可以吃;再摘深些,味道就苦涩了。

    凡是丝莼,在陂池里种的,颜色带黄,肥美好吃,只要洗干净了就可以用;采取野生的莼,颜色青的,须要在另外的铛里用沸水焯一下,然后再用,不焯的话,味道就苦涩。丝莼和瓌莼,都是有多长就尽长用,不要切。

    鱼和莼菜都要冷水下锅。如果没有莼菜,春天可以用嫩芜菁叶,夏天秋天可以畦种芮菘(?)、芜菁取鲜叶,冬天用荠叶来搀和。芜菁叶等要等〔冷水煮的鱼〕水沸了撇去上层浮沫之后,才下锅。这些叶子都只可少搁些,不可多,多了就失去羹的味道。干芜菁叶没有味,不中用。豉汁要在另外的铛里用水煮开一次,滤去渣滓,澄清后再用。煮的时候不要用杓子研豆豉,研了会使羹浑浊,因为研烂后豉汁过滤不清〔,所以造成羹也浑浊〕。煮豉汁只要煮到像新琥珀〔的浅黄褐〕色就可以了,不要太黑,黑了味就苦涩。只单纯用莼菜搀和,不得加葱、薤及米糁、菹菜、酸醋等。用莼菜尤其不宜咸。羹熟了就加些清净的冷水,一般是一斗羹,用一升水,羹多了按比例加水,使羹增添清爽甜美的口味。下菜、豉汁或盐的时候,都不得搅和,搅和了会把鱼和莼菜搅碎,羹也就浑浊,就作不好了。

    《食经》说:“作莼羹,鱼切成二寸长,但莼菜不切。用鳢鱼时,〔鱼同〕莼菜〔一齐〕冷水下锅;用白鱼时,莼菜冷水下锅,鱼到水开了再下。都加入咸豆豉。”又一说:“鱼切成三寸长,二寸半阔。”又一说:“将莼菜仔细择净,在沸汤里焯过。中半破开鳢鱼为两片,斜披成薄片,就半片鱼身横披出头,再切成二寸宽的块。鱼煮三沸后,放下整条的莼菜。加入豉汁和浸渍后澄清的盐汁。”

    醋菹鹅鸭羹〔1〕: 方寸准,熬之。与豉汁、米汁〔2〕。细切醋菹与之,下盐。半奠〔3〕。不醋,与菹汁。

    菰菌鱼羹:“鱼,方寸准。菌,汤沙中出,擘。先煮菌令沸,下鱼。”又云:“先下,与鱼、菌、、糁、葱、豉〔4〕。”又云:“洗,不沙。肥肉亦可用。半奠之。”

    笋思尹切古可切鱼羹〔5〕:,汤渍令释,细擘。先煮,令煮沸。下鱼、盐、豉。半奠之。

    鳢鱼臛: 用极大者,一尺以下不合用。汤鳞治,邪截臛叶,方寸半准。豉汁与鱼,俱下水中。与研米汁。煮熟,与盐、姜、橘皮、椒末、酒。鳢涩,故须米汁也。

    鲤鱼臛: 用大者。鳞治,方寸,厚五分。煮,和,如鳢臛。与全米糁。奠时,去米粒,半奠。若过米奠〔6〕,不合法也。

    脸上,力减切;下,初减切。〔7〕: 用猪肠。经汤出,三寸断之,决破,细切,熬。与水,沸,下豉清、破米汁〔8〕,葱、姜、椒、胡芹、小蒜、芥——并细切锻〔9〕。下盐、醋。蒜子细切血,将奠与之 〔10〕——早与血则变,大可增。米奠〔11〕。

    鳢鱼汤:,用大鳢,一尺以下不合用〔12〕。净鳞治〔13〕,及霍叶斜截为方寸半,厚三寸〔14〕。豉汁与鱼,俱下水中。与白米糁。糁煮熟,与盐、姜、椒、橘皮屑末〔15〕。半奠时,勿令有糁。

    臛〔16〕: 汤 徐廉切〔17〕,去腹中,净洗,中解,五寸断之。煮沸,令变色。出,方寸分准〔18〕,熬之。与豉清、研汁〔19〕,煮令极熟。葱、姜、橘皮、胡芹、小蒜,并细切锻与之。下盐、醋。半奠。

    椠七艳切淡: 用肥鹅鸭肉,浑煮。研为候〔20〕,长二寸,广一寸,厚四分许。去大骨。白汤别煮椠,经半日久,漉出,淅箕中杓迮去令尽〔21〕。羊肉,下汁中煮,与盐、豉。将熟,细切锻胡芹、小蒜与之。生熟如烂。不与醋。若无椠,用菰菌——用地菌,黑里不中。椠,大者中破,小者浑用。椠者,树根下生木耳,要复接地生〔22〕,不黑者乃中用。米奠也〔23〕。

    损肾〔24〕: 用牛羊百叶,净治令白,薤叶切,长四寸,下盐、豉中 〔25〕,不令大沸——大熟则韧,但令小卷止。与二寸苏,姜末,和肉。漉取汁〔26〕,盘满奠。又用肾,切长二寸,广寸,厚五分,作如上。奠,亦用八〔27〕。姜、薤,别奠随之也。

    烂熟: 烂熟肉,谐令胜刀,切长三寸,广半寸,厚三寸半。将用,肉汁中葱、姜、椒、橘皮、胡芹、小蒜并细切锻,并盐、醋与之。别作臛。临用,泻臛中和奠。有沈〔28〕,将用乃下。肉候汁中小久则变,大可增之〔29〕。

    治羹臛伤咸法: 取车辙中干土末,绵筛〔30〕,以两重帛作袋子盛之,绳系令坚坚,沉着铛中。须臾则淡,便引出。

    【注释】

    〔1〕自此条以下至“烂熟”条,都是《食经》文。供奠上有一定的装法,又有“又云”,多有借用字,叙述疏简,都是《食经》、《食次》文的特色。

    〔2〕米汁: 指碎米的汁,就是把米研碎后和进水调成米汁,然后下在锅里,略似现在的勾芡。

    〔3〕半奠: 盛半碗供上席。启愉按:“奠”的原义是“置”,碗放在桌上是置,饭菜盛在碗里也是置,今浙东方言犹称盛饭、盛菜为“置饭”、“置菜”。在浙东用奠的本义字“置”,《食经》、《食次》即用“奠”的本字。奠也是装盛食物的容器,因亦称其装盛方法为“奠”。这就是《食经》、《食次》的所谓“奠”。奠字后文用得很多,都是这二书的用词,无非是各种不同的盛供方法而已。古时宴飨和祭祀分不开,二书的奠法可能是由祭奠演变而来,有严格的礼制和规矩。

    〔4〕“先下,与鱼、菌 ……”,“与鱼”二字倒错。“先下”,承上文后下鱼而言,这又法的不同是先下鱼,后下蕈等,应作“先下鱼,与菌 ……”。“”(mù),同“莫”,是蓼科的酸模(Rumex acetosa),颇觉突兀,仍疑是“米”字之讹。

    〔5〕(gě): 同“”,即笋干。

    〔6〕若过米奠: 如果连着米粒供上。《今释》改“米”为“半”,意谓超过半奠;日译本保存原文,释“过”为“渡”,即带着米粒盛上。启愉按: 日译本为长,既不改字,又和去掉米粒不应带进去的告诫吻合。

    〔7〕脸: 只有唐释玄应《一切经音义》卷一五解释“脸”为“生血也”,与本条用血相合。(chǎn): 指纤长的肠。二物合用,故名“脸”。贵阳等地有一种用肠和血作盖头的面条,肠者长也,血者红旺也,所以称为“长旺面”,和脸命意仿佛,不过文绉绉罢了。

    〔8〕“破”,应是“研”字之讹。《北户录》卷二“食目”称:“南朝食品中,有脸。”崔龟图注:“脸法: 用猪肠,经沸汤出,三寸断之,决破,细切,熬之。与水,沸,下豉汁、研米,葱、姜、椒、胡芹、蒜。下盐、醋。蒜子细切血,将奠与之——早与血则变也。”崔注采自《要术》,“破”正作“研”。

    〔9〕胡芹: 即马芹,参见卷三《种蘘荷芹》注释。

    〔10〕“血,将”,原倒作“将血”,一字之倒,上下迷惘。按: 这里是说血要在将盛供时才下锅,下早了会变老,所以说“早与血则变”,必须是“血,将”,据注〔8〕崔龟图注倒正。“蒜子细切血”是一句,是说将血切成蒜子大,不是细切蒜子(小蒜已经“并细切锻”)。这一迷惘可因“血”字的倒正迎刃而解。

    〔11〕“大可增。米奠”,崔注无之,但从血变老了可以推测“增”是“憎”字的形似之误,“米奠”是“半奠”之误,应读成:“早与血则变,大可憎。半奠。”因其“礼制”严格,不允许烹饪失格,故有此告诫。

    〔12〕“以下”,原作“以上”,据上文“鳢鱼臛”条改正。

    〔13〕“净鳞治”,鳢鱼有黏液,上文是“汤鳞治”,鱼(鲇鱼)黏液更多,下文是“汤”,“净”应是“汤”字之误。现在群众“煺”多黏液的鱼也常用热汤。下文“及”,疑应作“即”,音近而讹。

    〔14〕“三寸”,疑是“半寸”之误。“半”字烂了一竖,容易错成“三”。

    〔15〕“屑末”,指橘皮(也可包括花椒),原作“屑米”,与“白米糁”重复,误,径改。

    〔16〕(tuó):鱼。据《玉篇》、《说文》,就是鲇鱼。鲇鱼多黏液,故用热汤煺治。而《尔雅》、《诗》毛《传》均释(即)为鲨鱼,非此所指。《要术》称“鲇”,《食经》称“”,名物称谓不同。

    〔17〕(xún,又qián):禽畜杀死后用开水去毛。

    〔18〕“分”,勉强可作分开讲,或疑“半”之误。日译本改作“半”。

    〔19〕“研汁”,应是“研米汁”,脱“米”字。

    〔20〕“研为候”,不可解,黄麓森认为是“斫为条”之误,据下文“长二寸”应是。

    〔21〕“淅箕中杓迮去令尽”,“箕”原作“其”,误。按: 卷九各篇引《食次》文“淅箕”屡见,这里该是就在淅箕中洗过,并用杓底压榨(迮)去腥水。“淅箕”即淘米箕,俗亦称“筲箕”,字应作“箕”,据《食次》改。“迮去”下应有“水”字,但这是《食经》文,它就是这样含糊的。

    〔22〕“复”,《今释》疑“须”之误。

    〔23〕“米奠”,没有用米,疑“半奠”之误。又,本条“椠淡”,“椠”(qiàn)是写字的板片,但下文说明是木耳,也是《食经》的特用字。“淡”,不搭界,《广雅·释器》:“腅 ……肉也。”《玉篇》:“腅,肴也。”“淡”应是“腅”的同音借用字。

    〔24〕“损”,也是借用字。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卷九“酒食”:“,臛也。”“损”又是“”(sǔn)的同音借用字。日译本改作“胘”(xián),即牛百叶。按: 《食经》文仅见于本篇者,就有准、锻、谐、漉、椠、胳(络)、沙(煠)、菰(菇)、臛叶(藿叶)、淡(腅)、损()等许多特用词和同音音近借用字,简直有点像“变文”,这和贾氏行文是截然异趣,泾渭分流的。

    〔25〕“豉中”,疑是“豉汁”烂后错成。

    〔26〕“漉取汁”,“漉”,大致相当于现在的“捞”,但汁如何捞法;贾氏偶亦用如“沥”字,则是沥去液汁不要,怎么反而要“取”?这也是《食经》行文遣词的怪特色。但这样却使得涵义不明,究竟是去掉肉汁,还是把肉汁取出浇在肉里面?今人《要术》译文就出现这两种分歧(《今释》译用前者,日译本用后者)。启愉倾向于前者: 一、其肉汁腥膻。二、“姜末和肉”,该是干肴上席。

    〔27〕“亦用八”,“亦”字无根据,疑衍。

    〔28〕沈: 指酸浆。“沈”,即“瀋”字,是浆汁。这是《食经》文,上文《食经》文有鹅鸭羹用酸菜,并说不够酸时加上酸菜卤,所以这里释为酸浆。

    〔29〕“大可增之”,“增”疑“憎”的形似之误。之所以嫌憎,是“肉候汁中小久则变”,变谓变味。这肉臛将上桌时才别煮肉汁下葱姜等辛香作料,葱姜等过煮极易失去鲜品原有香味,产生恶味,所以临用时才倒汁入臛,马上上桌,防止香料久搁泡熟产生异味,也自然沾染,使肉味道受影响,那就“大可憎之”了。“之”,自然指代肉臛,《食经》用法也,姑仍其旧。

    〔30〕“绵”,贾氏文“绢筛”屡见,疑“绢”之误。

    【译文】

    酸菜鹅鸭羹: 〔将鹅鸭肉〕切成一寸见方的块,炒过。加豉汁和碎米的汁〔煮〕。将酸菜切细,放下去,再搁盐。盛半碗供上席。如果不够酸,加点酸菜卤。

    菇蕈鱼羹:“鱼切成一寸见方的块。蕈要先在沸汤中焯过,擘开用。先将蕈煮开,再下鱼块。”又一说:“先下鱼块,再下蕈、〔米〕糁、葱、豆豉。”又一说:“蕈只洗净,不要焯。肥肉也可以用。盛半碗供上席。”

    笋干鱼羹: 先将笋干在热水中浸涨,撕成细条。先把笋干煮沸,再下鱼、盐、豆豉。盛半碗供上桌。

    鳢鱼臛: 鳢鱼要用极大的,一尺以下的不合用。热汤煺去鳞,整治洁净,斜披成薄片,再切成一寸半见方的块。豉汁和鱼一齐下入水中煮。再加研碎的米汁。煮熟后,加盐、生姜、橘皮、花椒末、酒。鳢鱼肉味涩,所以须要加米汁。

    鲤鱼臛: 用大鲤鱼。煺鳞整治洁净,切成一寸见方五分厚的块。煮和加上作料,如同鳢鱼臛的作法。加入整粒的米作糁。盛上桌时,去掉米粒,盛半碗供上。如果连着米粒供上,是不合规矩的。

    脸羹: 用猪肠。在沸汤中烫过,取出来,切成三寸长的段,再破开,切细,炒过。加水煮沸后,下清豉汁和〔研碎的〕米汁,及葱、生姜、花椒、胡芹、小蒜、芥菜——都要切细斩碎。下盐、醋。再将猪血切细成蒜子的大小,将要上桌时下锅——下早了血会变老,很让人〔憎嫌〕。盛〔半碗〕供上桌。

    鳢鱼汤: 切成脔块;用大鳢鱼,一尺以下的不合用。去掉鳞,整治洁净,就斜截成片,再切成一寸半见方、〔半〕寸厚的块。豉汁和鱼,一齐下锅。再下白米作糁。糁煮熟了,放进盐、生姜、花椒、橘皮末。盛半碗上桌时,不要让碗里有米糁。

    鱼臛: 用热汤煺治,去掉内脏,洗洁净,中半破开,斩成五寸宽的块。下水煮沸,变白色后,取出来,分(?)成一寸见方的块,〔加油〕炒过。放进清豉汁和研碎〔米〕汁,煮到极熟。葱、生姜、橘皮、胡芹、小蒜,都切细琢碎放下去。再下盐、醋。盛半碗供上席。

    椠〔腅〕(dàn): 用肥鹅、肥鸭的肉。先整只煮熟,再〔斫〕成二寸长、一寸宽、四分左右厚的〔条〕。去掉大骨头。另外用白沸水煮椠,煮过半天,捞出来,放在淘米箕里用杓子把水榨干尽。再拿羊肉放在鹅鸭肉汤里煮,下盐、豆豉。快熟时,放进切细斩碎的胡芹、小蒜末。〔然后将鹅鸭肉和椠一齐下锅再煮,〕煮到烂熟。这菜肴不加醋。如果没有椠,用菇蕈——就是地蕈,但菌盖里面黑色的不合用。椠,大的中间擘破,小的整个用。所谓椠,就是树根下长出的木耳,〔须〕要贴地面生长的,不黑的才合用。盛〔半碗〕供上席。

    〔〕肾: 用牛羊的百叶,整治使白净,切成薤叶那样阔的细条,四寸长,放进和着盐的豉〔汁〕里煮,不要煮到大开——太熟了肉就韧,只要让肉稍微卷曲就可以了。搁下二寸苏叶,一些生姜末,和在肉里面。漉掉汁,盛满一盘供上席。又用腰子,切成二寸长、一寸宽、五分厚的片,像百叶一样的烧法。盛上席,八片腰子盛一盘。另外装一小碟的生姜和薤跟上去。

    烂熟: 将肉煮到烂熟,恰好到可以受得起刀切,切成三寸长、半寸阔、三寸半厚的块。将要用肉时,先在肉汁里加上切细琢碎的葱、生姜、花椒、橘皮、胡芹、小蒜,调进盐和醋。另外将肉煮成臛。临要供上席时,把调和好的香料汁浇进臛中,和好了一道盛供上去。如果有酸浆,将要上席时放下去。肉在〔香料汁里〕煮久了会变味,这是很使人〔憎嫌的〕。

    治羹臛太咸的方法: 取得车辙中的干土末,用〔绢筛〕筛过,盛在两层绸作成的口袋里,用绳子缚得紧紧的,沉到锅里去。过不久,味道就淡了,把口袋拉出来。

    蒸缹

    方九切法第七十七

    《食经》曰:“蒸熊法: 取三升肉熊一头〔1〕,净治,煮令不能半熟,以豉清渍之一宿。生秫米二升,勿近水,净拭,以豉汁浓者二升渍米,令色黄赤,炊作饭。以葱白长三寸一升,细切姜、橘皮各二升,盐三合,合和之。着甑中蒸之,取熟。”

    “蒸羊、肫、鹅、鸭,悉如此〔2〕。”

    一本〔3〕:“用猪膏三升,豉汁一升,合洒之。用橘皮一升。”

    蒸肫法〔4〕: 好肥肫一头,净洗垢〔5〕,煮令半熟,以豉汁渍之。生秫米一升,勿令近水,浓豉汁渍米,令黄色,炊作,复以豉汁洒之。细切姜、橘皮各一升,葱白三寸四升,橘叶一升,合着甑中,密覆,蒸两三炊久。复以猪膏三升,合豉汁一升洒,便熟也。

    蒸熊、羊如肫法。鹅亦如此。

    蒸鸡法: 肥鸡一头,净治;猪肉一斤,香豉一升,盐五合〔6〕,葱白半虎口,苏叶一寸围,豉汁三升,着盐。安甑中,蒸令极熟。

    【注释】

    〔1〕“取三升肉熊一头”,从日译本读,指三升大小的仔熊一头,同刚生下的仔猪差不多。如果读成“取三升肉,熊一头”,则指一头大熊,就和以升合计的配料极不相称。下文引《食次》的“蒸熊”才是蒸大熊。

    〔2〕肫( zhūn): 鸟胃,即鸡肫之肫。这里不能用作“豚”字。但这是《食经》文,却用作“豚”字,指仔猪,也是它的借用字。下同。下文缹法贾氏本文就正规用“豚”字。

    〔3〕“一本”是《食经》的不同本子。

    〔4〕“蒸肫法”及下条“蒸鸡法”,仍是《食经》文。“豚”仍借用“肫”字。

    〔5〕“垢”疑应作“治”。

    〔6〕“盐五合”,约合今100毫升,其重超过100克,腌鸡也太多,且与下文“着盐”重复,疑应作“米五合”。

    【译文】

    《食经》说:“蒸熊的方法: 取三升大小的仔熊一头,煺治洁净,煮到还不到半熟,用清豉汁浸着,过一夜。又取二升生糯米,不要碰上水,搓拭干净,拿二升浓豉汁来浸着,浸到米的颜色呈现黄而带赤,炊成饭。再拿三寸长的葱白一升,切细的生姜、橘皮各二升,盐三合,〔连肉带饭〕一起混和。放进甑里面蒸,蒸到熟。”

    “蒸羊、仔猪、鹅、鸭,都是这样蒸法。”

    另一本《食经》是:“用三升猪油,一升豉汁,混合着洒在熊肉上面。又用一升橘皮。”

    蒸仔猪的方法: 肥好的仔猪一只,〔煺治〕洁净,煮到半熟,用豉汁浸着。另外用一升生糯米,不要碰上水,用浓豉汁浸到颜色变黄,蒸作饭,再拿豉汁洒下去。切细的生姜和橘皮各一升,三寸长的葱白四升,橘叶一升,〔连同半熟的仔猪〕一并放进甑中,盖严,蒸到两三顿饭熟那么久。再用三升猪油,和上一升豉汁,洒在上面〔再蒸一下〕,便熟了。

    蒸仔熊、蒸羊,都同蒸仔猪一样。蒸鹅也是这样。

    蒸鸡的方法: 一只肥鸡,煺治洁净;一斤猪肉,一升香豆豉,五合盐(?),半虎口葱白,一寸围的紫苏叶,三升豉汁,加盐,一起装上甑,蒸到极熟。

    缹猪肉法〔1〕: 净 猪讫,更以热汤遍洗之,毛孔中即有垢出,以草痛揩,如此三遍,梳洗令净。四破,于大釜煮之。以杓接取浮脂,别着瓮中;稍稍添水,数数接脂。脂尽,漉出,破为四方寸脔〔2〕,易水更煮。下酒二升,以杀腥臊——青、白皆得〔3〕。若无酒,以酢浆代之。添水接脂,一如上法。脂尽,无复腥气,漉出,板切〔4〕,于铜铛中缹之: 一行肉,一行擘葱、浑豉、白盐、姜、椒;如是次第布讫,下水缹之。肉作琥珀色乃止。恣意饱食,亦不乌县切〔5〕,乃胜燠肉〔6〕。欲得着冬瓜、甘瓠者,于铜器中布肉时下之。其盆中脂〔7〕,练白如珂雪,可以供余用者焉。

    缹豚法: 肥豚一头十五斤,水三斗,甘酒三升,合煮令熟。漉出,擘之。用稻米四升,炊一装;姜一升,橘皮二叶,葱白三升,豉汁涑〔8〕,作糁,令用酱清调味。蒸之,炊一石米顷,下之也。

    缹鹅法: 肥鹅,治,解,脔切之,长二寸。率十五斤肉,秫米四升为糁——先装如缹豚法,讫,和以豉汁、橘皮、葱白、酱清、生姜,蒸之。如炊一石米顷,下之。

    胡炮普教切肉法〔9〕: 肥白羊肉——生始周年者,杀,则生缕切如细菜〔10〕,脂亦切。着浑豉、盐、擘葱白、姜、椒、荜拨、胡椒,令调适。净洗羊肚,翻之〔11〕。以切肉脂内于肚中,以向满为限,缝合。作浪中坑,火烧使赤,却灰火。内肚着坑中,还以灰火覆之,于上更燃火,炊一石米顷,便熟。香美异常,非煮、炙之例。

    蒸羊法: 缕切羊肉一斤,豉汁和之,葱白一升着上,合蒸。熟,出,可食之。

    蒸猪头法: 取生猪头,去其骨,煮一沸,刀细切,水中治之。以清酒、盐、肉,蒸,皆口调和〔12〕。熟,以干姜、椒着上食之。

    作悬熟法〔13〕: 猪肉十斤,去皮,切脔。葱白一升,生姜五合,橘皮二叶,秫米三升,豉汁五合,调味。若蒸七斗米顷下。

    【注释】

    〔1〕自此条以下七条,均《要术》本文,从用语和叙述法上,一看即明。缹(fǒu),少汁温火煮叫作“缹”,像现在的“焖”。段玉裁注《说文》“,炮炙也”说,微火温肉就是所谓缹,今俗语也叫焖。据下篇《食经》文,、腤也可叫缹。又,缹有炮炙义,“胡炮肉”就是一种炮炙法,故列入本篇。

    〔2〕“四方寸”,无论作四个方寸或四方各一寸讲,都不通,本卷《作鱼鲊》“作干鱼鲊法”有“方四寸斩”,应倒为“方四寸”,即四寸见方。然后切成片(“板切”)。

    〔3〕白: 白酒,颐白酒、白醪酒之类,不是蒸馏白酒,《要术》中没有。

    〔4〕板切: 指切成稍厚的片,不是放在板上切。板切和“藿叶切”、“薤叶切”都是指片的宽度,后二者较薄,而板切较厚。

    〔5〕(yuàn): 饱,厌腻。

    〔6〕燠(yù,又ào)肉: 即卷九《作奥糟苞》的“奥肉”,是一种油煮油浸极油腻的油焖白肉,但这个缹肉是“走油扣肉”,所以可以恣意餍食,胜过油焖腻肉。

    〔7〕上文作“瓮”,此处作“盆”,当有一误。

    〔8〕涑,作“漱”解。疑为“溲”的讹字。

    〔9〕炮: 裹着烧炙。古以泥涂煨熟为炮。今有“叫化鸡”,即以烂泥涂毛鸡煨熟者。这里是裹在羊肚中烧烤,也是一种“裹烧”。大概也是从少数民族传进来的。

    〔10〕明抄等作“细菜”,院刻等作“细叶”。“缕切”是切成细条,疑应作“细丝”。

    〔11〕“净洗羊肚,翻之”: 启愉按: 羊肚应指羊百叶,其黏膜面有许多大小不同的叶瓣,必须翻过来才能洗洁净(凡肠、肚皆然)。大概这里所谓洗洁净,是已经这样洗过,因为这是通常必需的操作,所以略去不说。那么,原文翻转来应是第二次翻,就是翻回去使叶瓣一面仍在里面。否则,叶瓣面露在外面,放在土坑中又盖上灰火烧烤,粘满灰土怎么能吃?又,羊肚没有放进容器里烤,也是很特别的。

    〔12〕“盐、肉”,各本同,应是“盐、豉”之误。“皆口调和”,应在“蒸”字上。仅调此肉之味,无可“皆”,应衍。改后为:“清酒、盐、豉,口调味,蒸。熟 ……”

    〔13〕《北堂书钞》卷一四五引《食经》有“作悬肉”云云,名称与作法与本条显有不同,本条非《食经》文而出贾氏。

    【译文】

    缹猪肉的方法: 将猪煺治干净后,再用热水遍体洗过,毛孔中就有垢污出来,用草尽情地揩拭,像这样洗拭三遍,洗刷到洁净。破开成四块,在大锅里煮。用杓子撇出上面浮着的油脂,另外盛在瓮子里;再稍稍地加点水,多次地撇出浮油。油撇尽了,取出来,破开成四寸见方的脔,换水再煮。搁下二升酒,解去猪肉的腥臊气味——清酒、白酒都可以用。假如没有酒,可以用酸浆水代替。加水,撇油,一如上面的方法进行。油撇尽了,腥气也没有了,捞出来,再切成稍厚的片,放在铜锅里“缹”,方法是: 一层肉,放上一层擘成条的葱白、整颗的豆豉、白盐、生姜和花椒,这样一层层地依次布放完了,就下水缹焖。肉焖到呈现琥珀色就停止。这缹肉可以恣意吃饱,也不会嫌油腻,胜过燠肉。如果想要放进冬瓜、甜瓠子,可以在铜锅里铺肉的时候放下去。撇在〔瓮子〕里的油脂,白练般像珂雪一样的洁白,可以供作其他用途。

    缹小猪的方法: 一只十五来斤重的肥小猪,用三斗水,三升甜酒,一起煮到熟。拿出来,擘开肉。拿四升稻米,炊作一馏饭,加上一升生姜,两片橘皮,三升葱白,下豉汁一起溲和到饭里,作为糁,再下酱清汁调味。〔然后连同小猪肉一起〕蒸,蒸到炊熟一石米那样的时间,取下来。

    缹鹅的方法: 肥鹅煺治洁净,剖开,切成二寸长的脔。比例是十五斤鹅肉,用四升秫米作糁——先炊一馏为饭,像缹小猪的方法;炊好了,和上豉汁、橘皮、葱白、酱清汁、生姜,一起蒸。蒸到像炊熟一石米的时间,取下来。

    胡炮肉的作法: 用肥白羊——生下满一周岁的,杀死,趁新鲜缕切成细〔条〕,羊脂也这样切。加上整颗的豆豉、盐、擘开的葱白、生姜、花椒、荜拨、胡椒,调和到合适口味。将羊肚洗洁净,翻转来,把切好的羊肉和羊脂装进肚里,到快要装满时为限,再缝好羊肚口。掘出一个中空的烧火坑,用火把坑烧红,拿掉灰和火。拿羊肚放进坑里,依旧盖上灰火,再在上面烧火,烧到炊熟一石米那样的时间,便熟了。吃起来非常香美,不是一般的煮肉或烤肉可比的。

    蒸羊肉的方法: 切成条的羊肉一斤,用豉汁调和,加上一升葱白,一起蒸。熟了,取下来,可以吃了。

    蒸猪头的方法: 用新鲜猪头,去掉骨头,煮一沸,用刀切细,在水里整治洁净。加清酒、盐〔、豉〕,调到口味合适,上甑中蒸。蒸熟了,放上干姜和花椒吃。

    作“悬熟”的方法: 十斤猪肉,去掉皮,切成脔。加进一升葱白,五合生姜,二片橘皮,三升秫米,五合豉汁,调和到合口味〔,上甑蒸〕。蒸到像蒸熟七斗米的时间,取下来。

    《食次》曰〔1〕:“熊蒸: 大,剥,大烂〔2〕。小者去头脚。开腹浑覆蒸。熟,擘之,片大如手。——又云: 方二寸许。——豉汁煮秫米;薤白寸断,橘皮、胡芹、小蒜并细切,盐,和糁。更蒸: 肉一重,间未〔3〕,尽令烂熟。方六寸,厚一寸。奠,合糁。”

    又云:“秫米、盐、豉、葱、薤、姜,切锻为屑,内熊腹中,蒸。熟,擘奠,糁在下,肉在上。”

    又云:“四破,蒸令小熟。糁用,葱、盐、豉和之。宜肉下,更蒸。蒸熟,擘〔4〕,糁在下;干姜、椒、橘皮、糁〔5〕,在上。”

    “豚蒸: 如蒸熊。”

    “鹅蒸: 去头,如豚。”

    “裹蒸生鱼: 方七寸准。——又云: 五寸准。——豉汁煮秫米如蒸熊。生姜、橘皮、胡芹、小蒜、盐,细切,熬糁。膏油涂箬,十字裹之,糁在上,复以糁屈牖祖咸反之〔6〕。——又云: 盐和糁,上下与,细切生姜、橘皮、葱白、胡芹、小蒜置上。箬。——蒸之。既奠,开箬,边奠上。”

    “毛蒸鱼菜〔7〕: 白鱼、音宾鱼最上〔8〕。净治,不去鳞。一尺以还,浑。盐、豉、胡芹、小蒜,细切,着鱼中,与菜,并蒸。”

    又:“鱼方寸准——亦云五六寸——下盐、豉汁中。即出,菜上蒸之。奠,亦菜上。”又云:“竹篮盛鱼,菜上蒸〔9〕。”又云:“竹蒸并奠〔10〕。”

    “蒸藕法: 水和稻穰、糠,揩令净,斫去节,与蜜灌孔里,使满,溲苏面,封下头,蒸。熟,除面,泻去蜜,削去皮,以刀截,奠之。”又云:“夏生冬熟。双奠亦得。”

    【注释】

    〔1〕《食次》: 《隋书·经籍志三》医方类有《食馔次第法》一卷,无撰者姓名,书已佚。胡立初说《食次》当是此书的省称,也是北地食馔之书。按: 《食次》所记多有南方口味和物料,也有吴越方言,疑是南朝人所写,与《食经》类似。

    〔2〕“大,剥,大烂”,意谓大者剥皮,大加治(此大指程度深,即极净之意)。“大烂”应是“大”之误(下篇有“”,明抄、湖湘本即误作“烂”),(xún,又qián)同“”,与烂的繁体字“”极近似。

    〔3〕“未”,应是“米”字之误。

    〔4〕“擘”,指擘奠,应脱“奠”字。

    〔5〕“糁”,在肉上再加糁,未始不可,但联系姜椒等香料,疑“散”之误,入下句,谓撒在肉上。

    〔6〕“复以糁屈牖之”,不可解。按:“”(zān)同“簪”。《广韵·去声·五十三勘》:“,以针物。”这里是一种细竹签,用以穿连竹箬,则“糁”应是“”字之误。下一“”字是动词,作穿连讲。“牖”指竹箬交连处空隙,“屈”谓曲折穿过,用竹签来别牢。

    〔7〕毛: 指不去鳞。日译本从猪饲敬所校改为“芼”,恐未必。

    〔8〕鱼: 即鲤科的鳊鱼(Parabramis pekinensis)。

    〔9〕“竹篮盛鱼,菜上蒸”,意谓竹篮放入甑中,鱼放在菜上蒸。“蒸”,原上窜在“奠,亦菜上”之下,作“奠,亦菜上蒸”,致不可解,今为移正如上文。

    〔10〕“竹蒸”,应是“竹篮”之误。

    【译文】

    《食次》说:“蒸熊: 大熊,剥皮,〔去掉内脏煺治〕极洁净。小熊,去掉头脚〔内脏〕。都破腹后整只腹部朝下覆着蒸。蒸熟后,擘成手掌大的片。——另一说: 切成二寸左右见方的块。——用豉汁煮糯米,加上切成一寸长的薤白,切细的橘皮、胡芹、小蒜,搁盐,拌和成糁。再蒸: 一层肉,隔一层〔米糁,层层铺下〕,全都蒸到烂熟。切成六寸见方一寸厚的块。盛供上席时,连同米糁一并供上。”

    又一说:“糯米、盐、豆豉、葱、薤、生姜,都切细斫成碎末,装进熊肚里蒸。蒸熟了,擘开来盛上桌,糁在下面,肉在上面。”

    又一说:“破成四大块,蒸到稍微有些熟。糁,炊成饭,和上葱、盐、豆豉。宜于肉在下面,〔饭在上面,〕再蒸。蒸熟了,撕开来〔盛上席〕,糁在下面;再用干姜、花椒、橘皮〔撒〕在肉上面。”

    “蒸小猪: 像蒸熊一样。”

    “蒸鹅: 去掉头,像蒸小猪一样。”

    “裹蒸鲜鱼: 切成七寸见方的块。——另一说是五寸见方。——用豉汁煮糯米,像蒸熊那样,拿切细的生姜、橘皮、胡芹、小蒜、盐,和进糁里,炒过。用油涂在箬叶上,拿来十字交叉地包裹鱼块,上面放上糁,再用〔竹签子〕一上一下曲折地穿过竹箬交接处的空隙,别牢。——又一说: 用盐和进糁里,上下两面都搁上糁,再在上面放下切细的生姜、橘皮、葱白、胡芹、小蒜,然后用竹签别牢箬叶。——上甑中蒸。盛供上席的时候,打开箬叶,把上面的箬片折叠在下面,供上。”

    “毛蒸鱼菜: 白鱼、鱼最好。整治洁净,但不去鳞。一尺上下的,整条用。盐、豆豉、胡芹、小蒜,切细,放进鱼中,加上菜,一起蒸。”

    又说:“鱼切成一寸见方的块——也有说五六寸见方的——浸入盐调和的豆豉汁里。随即拿出来,放在菜上面蒸。盛供上席时,也放在菜上面。”又说:“竹篮盛着鱼〔上甑〕,鱼放在菜上面蒸。”又说:“上席时就竹〔篮〕盛鱼一并供上。”

    “蒸藕的方法: 水里和着稻秸、稻糠,把藕擦洗洁净,切去藕节,用蜜灌进孔里,灌满了,溲和好苏油面,封住下头,上甑中蒸。蒸熟了,除去封头的面,倒去蜜,削掉皮,用刀切开,盛供上席。”又说:“夏天用生的,冬天用熟的。一碗放进两份也可以。”

    、腤、煎、消法第七十八〔1〕

    鱼鲊法: 先下水、盐、浑豉、擘葱,次下猪、羊、牛三种肉,腤两沸,下鲊。打破鸡子四枚,泻中,如瀹鸡子法。鸡子浮,便熟,食之。

    《食经》鲊法:“破生鸡子,豉汁,鲊,俱煮沸,即奠。”又云:“浑用豉。奠讫,以鸡子、豉怗。”又云〔2〕:“鲊沸,汤中与豉汁、浑葱白,破鸡子写中。奠二升。用鸡子,众物是停也。”

    五侯法〔3〕: 用食板零〔4〕,杂鲊、肉,合水煮,如作羹法。

    纯鱼法:“一名‘缹鱼’。用鱼。治腹里,去腮不去鳞〔5〕。以咸豉、葱、姜、橘皮、酢,细切〔6〕,合煮。沸,乃浑下鱼。葱白浑用。——又云: 下鱼中煮〔7〕。沸,与豉汁、浑葱白。将熟,下酢。又云: 切生姜令长。——奠时,葱在上。大,奠一;小,奠二。若大鱼,成治准此。”

    腤鸡:“一名‘缹鸡’,一名‘鸡’。以浑。盐,豉,葱白中截,干苏微火炙——生苏不炙——与成治浑鸡,俱下水中,熟煮。出鸡及葱,漉出汁中苏、豉,澄令清。擘肉,广寸余,奠之,以暖汁沃之。肉若冷,将奠,蒸令暖。满奠。”又云:“葱、苏、盐、豉汁,与鸡俱煮。既熟,擘奠,与汁,葱、苏在上,莫安下。可增葱白,擘令细也。”

    腤白肉〔8〕:“一名‘白缹肉’〔9〕。盐、豉煮,令向熟,薄切: 长二寸半,广一寸准,甚薄。下新水中〔10〕,与浑葱白、小蒜、盐、豉清。”又:“薤叶切,长三寸。与葱、姜,不与小蒜,薤亦可〔11〕。”

    腤猪法: 一名“缹猪肉”〔12〕,一名“猪肉盐豉”。一如缹白肉之法。

    腤鱼法: 用鲫鱼,浑用。软体鱼不用〔13〕。鳞治。刀细切葱 〔14〕,与豉、葱俱下,葱长四寸。将熟,细切姜、胡芹、小蒜与之。汁色欲黑。无酢者,不用椒。若大鱼,方寸准得用。软体之鱼,大鱼不好也。

    蜜纯煎鱼法: 用鲫鱼,治腹中,不鳞。苦酒、蜜中半,和盐,渍鱼。一炊久,漉出。膏油熬之,令赤。浑奠焉。

    勒鸭消〔15〕: 细研熬如饼臛,熬之令小熟。姜、橘、椒、胡芹、小蒜,并细切,熬黍米糁。盐、豉汁下肉中复熬,令似熟〔16〕,色黑。平满奠。兔、雉肉,次好。凡肉,赤理皆得用。勒鸭之小者,大如鸠、鸽,色白也。

    鸭煎法: 用新成子鸭极肥者,其大如雉。去头,治,却腥翠、五脏,又净洗,细剉如笼肉。细切葱白,下盐、豉汁,炒令极熟。下椒、姜末食之。

    【注释】

    〔1〕、腤(ān)同类,都是用水液烩煮。还有“杂烩”式的。煎、消同类,都是用油籴或炒。

    〔2〕“‘ ……怗。’又云”,“怗”(tiē),通“帖”、“贴”,这是《食经》用词,《要术》本文作“帖”(《作鱼鲊》“以竹篛交横帖上”)。“又云”,各本均脱“又”字,这是又一作法,有“云”没有“又”,不成词,故补。

    〔3〕五侯:同“鲭”,是肉和鱼同烧的“杂烩”。汉成帝时王氏五侯不和睦,宾客不相往来,有娄护其人巧言善辩,往来五家得其欢心,娄护将五家的菜肴杂和起来一起再煮,味道很美,名为“五侯鲭”。这里实际也只是杂烩而已,可还遗留着这个名称。

    〔4〕“”(shé)即“揲”字,《说文》:“阅持也。”这里作检选解释,所谓“零”,意即“零择”,指零择砧板上杂肉作成“杂烩”,《津逮》本等因径改为“”(拼)字。按: 本篇只有篇首和篇末两条是贾氏本文,其余都是《食经》文,从“又云”、奠法等可证。“”也是它的特有异写字,不宜改。

    〔5〕“腮”,各本同,是“”的俗写,但此指鱼鳃,正字应作“鳃”,这也是《食经》的俗别字,贾文自作“鳃”。

    〔6〕“酢”也连着“细切”,《食经》文往往这样特别(包括《食次》),大概是贪图叙述方便,未必是错衍。贾氏本文绝无此类病语。

    〔7〕“下鱼中煮”,不可解,此法与上法不同,应是“下鱼先煮”,“中”是“先”之误,或者没有也可以。

    〔8〕白肉: 指白水清煮的肉,下篇“白菹”的“白煮”和“白瀹豚”,均此意。但本条并非指此,为何称“白”,不明(不会是白肥膘吧)。

    〔9〕“白缹肉”,据下文应作“缹白肉”。

    〔10〕“下新水中”,日译本“中”下补“腤”字。《食经》文往往如此节简。

    〔11〕“薤亦可”,解释为不用小蒜时可用薤代替,或连读“小蒜、薤”都不用。但仍疑袭上文“薤叶切”而衍“薤”字。“又”下疑脱“云”字。

    〔12〕“缹猪肉”,湖湘本、《津逮》本作“焦猪肉”,腤法并非炙烤,显系形似致误。可《辞源》修订本“腤”字下引《要术》亦作“焦猪肉”,显系采用明刻《要术》致误。明刻《秘册汇函》——《津逮秘书》本是《要术》最坏之本,《辞源》凡引《要术》处很多袭该本之误,此其一例而已。该辞书修订时院刻、金抄、明抄早已出书,宜用以订正。

    〔13〕软体鱼: 不明。也许指无鳞多黏液的鱼,如鲇鱼、鱼之类。

    〔14〕“刀细切葱”,与下文“葱长四寸”不协调,日译本改“葱”为“椒”,根据是下文有“不用椒”,较妥。

    〔15〕勒鸭: 一种水禽。《玉篇》:“,鸟似凫而小。”则“勒”应是“”的俗用字。《蜀本草》注:“野鸭与家鸭有相似者,有全别者;其小小者,名刀鸭,味最重,食之补虚。”“刀鸭”疑是“力鸭”之误,亦借“力”为“”者,则小小的力鸭该就是勒鸭、鸭。此鸭见于《蜀本草》,应是南方的水禽,《食经》的内容往往和南方相合。

    〔16〕“似熟”,丁国钧校记:“上言‘小熟’,此当作‘极熟’。”按:“似”有“过”义,“过熟”犹言“极熟”,原文可以。

    【译文】

    鱼鲊的方法: 先下水、盐、整粒的豆豉、撕开的葱,再下猪、羊、牛三种肉,腤煮两沸,放下鲊鱼。打破四个鸡蛋放下去,像焯荷包蛋的方法。鸡蛋浮上来,便熟了,可以吃。

    《食经》鲊的方法:“打破鲜鸡蛋,加上豉汁和鲊,一起煮沸,就盛供上席。”又说:“豆豉整颗用。盛好了,拿鸡蛋和豆豉铺在鲊上面。”〔又〕说:“鲊煮沸后,再将豉汁、整条的葱白下在沸汤里,打破鸡蛋放下去。盛上二升供上席。用鸡蛋,其他的配料就不用了。”

    五侯的作法: 将砧板上切下来的零碎杂肉,和上鲊、肉,合起来用水煮,像作肉羹一样。

    单纯鱼的方法:“又名‘缹鱼’。用鱼。煺净内脏,去掉鳃,但不去鳞。用咸豆豉、葱、生姜、橘皮,都切细,(下醋,)一起煮。煮开后,整条地放下鱼。如果用葱白,也是整条地用。——又一说: 放下鱼〔先〕煮。煮开了,搁下豉汁和整条的葱白。快熟时,再下酢。又说: 把生姜切成长丝。——盛供上桌时,葱在鱼上面。大鱼盛上一条,小鱼盛上两条。如果是更大的鱼,在整治时就按这个〔大一小二的〕大小来脔切。”

    腤鸡:“又名‘缹鸡’,又名‘鸡’。用整只的鸡。拿盐、豆豉、中半切断的葱白、微火上炙过的干苏叶——鲜苏叶就不炙——同整治好的整只的鸡,一并放进水里煮熟。将鸡和葱白取出来,捞出汤里面的苏叶、豆豉,让汤澄清。擘开鸡肉成一寸多宽的块,盛好供上席时,吊汤,就用暖鸡汤吊在肉里。肉如果冷了,在快上席时蒸暖。盛满碗供上席。”又一说:“葱、苏叶、盐、豉汁,同鸡一起煮。煮熟之后,擘开来盛供,吊上鸡汤,葱和苏叶放在肉上面,不要放在下面。可以加些葱白,要擘细。”

    腤白肉:“又名‘缹白肉’。用盐、豆豉煮肉,煮到快熟,薄薄地切成二寸半长、一寸宽的片,要切得很薄。另外换水〔腤煮〕,加上整条的葱白、小蒜、盐、清豉汁。”又〔说〕:“将肉切成薤叶那样宽的细条,三寸长。搁上葱、生姜,不搁小蒜,搁薤也可以。”

    腤猪肉的方法: 又名“缹猪肉”,又名“猪肉盐豉”。作法都跟“缹白肉”的方法一样。

    腤鱼的方法: 用鲫鱼,整条地用。软体的鱼不用。把鲫鱼去掉鳞,煺治洁净。将〔花椒〕切碎,同鱼、豆豉、葱一齐下锅,葱条四寸长。快熟时,放下切细的生姜、胡芹和小蒜。汤的颜色要浓黑。如果没有放醋,就不用花椒。如果用大鱼,切成一寸见方的块可以用。但软体的鱼,大鱼也是不好的。

    单纯用蜜用油煎鱼的方法: 用鲫鱼,去掉内脏,不去鳞。一半苦酒一半蜜,加上盐,调和匀,用来浸鱼。浸到炊熟一顿饭的时间,捞出来,用油煎,煎到成红色。整条地盛供上席。

    勒鸭消: 将肉细细地琢碎像包面食的肉馅子,炒过,让它稍微有些熟。生姜、橘皮、花椒、胡芹、小蒜,都切细,炒进黍米作的糁里。肉里加上盐和豉汁,〔连同米糁〕一并再炒,炒到极熟,颜色变黑。平平地装满一碗供上席。兔肉、野鸡肉也能用,但是次一等的。凡是赤色的肉也都可以用。勒鸭小的,只有斑鸠、鸽子那么大,颜色白。

    鸭煎的作法: 用才长大的极肥的新鸭,像野鸡那样大的,斩去头,煺治干净,去掉肛孔和尾上的脂腺以及内脏,又洗洁净。将肉细细地琢碎像包包子的肉馅子,加上切细的葱白,搁下盐和豉汁,炒到极熟。吃时放下花椒和生姜末。

    菹绿第七十九

    《食经》曰:“白菹〔1〕: 鹅、鸭、鸡白煮者,鹿骨〔2〕,斫为准: 长三寸,广一寸。下杯中,以成清紫菜三四片加上,盐、醋和肉汁沃之。——又云: 亦细切,苏加上。又云: 准讫,肉汁中更煮,亦啖〔3〕。少与米糁。——凡不醋,不紫菜。满奠焉。”

    菹肖法〔4〕: 用猪肉、羊、鹿肥者,薤叶细切,熬之,与盐、豉汁。细切菜菹叶,细如小虫丝,长至五寸,下肉里。多与菹汁令酢。

    蝉脯菹法〔5〕:“捶之,火炙令熟。细擘,下酢。”又云:“蒸之。细切香菜置上。”又云:“下沸汤中,即出,擘,如上香菜蓼法〔6〕。”

    绿肉法〔7〕: 用猪、鸡、鸭肉,方寸准,熬之。与盐、豉汁煮之。葱、姜、橘、胡芹、小蒜,细切与之,下醋。切肉名曰“绿肉”,猪、鸡名曰“酸”。

    白瀹瀹,煮也。音药。豚法〔8〕: 用乳下肥豚。作鱼眼汤,下冷水和之,豚令净〔9〕,罢。若有粗毛,镊子拔却,柔毛则剔之。茅蒿叶揩洗〔10〕,刀刮削令极净。净揩釜,勿令渝,釜渝则豚黑。绢袋盛豚,酢浆水煮之。系小石,勿使浮出。上有浮沫,数接去。两沸,急出之,及热以冷水沃豚。又以茅蒿叶揩令极白净。以少许面,和水为面浆;复绢袋盛豚,系石,于面浆中煮之。接去浮沫,一如上法。好熟,出,着盆中,以冷水和煮豚面浆使暖暖,于盆中浸之。然后擘食。皮如玉色,滑而且美。

    酸豚法: 用乳下豚。治讫,并骨斩脔之,令片别带皮。细切葱白,豉汁炒之,香,微下水,烂煮为佳。下粳米为糁,细擘葱白,并豉汁下之。熟,下椒、醋,大美。

    【注释】

    〔1〕菹: 即菜菹和肉菹。菜菹是腌菜、酸泡菜,肉菹是肉中加酸菜或酸醋的肴馔。本篇的菹,就是这种肉菹。下条“菹消”,即合消法和肉菹而成。

    〔2〕“鹿骨”,无法解释,疑应作“”,同“批”,谓批擘骨头。

    〔3〕“亦啖”,这不合“规矩”,卷九《炙法》引《食经》有“亦得”,疑“亦得”之误。

    〔4〕“菹肖”,即“菹消”,合消法和肉菹而成。卷九《作菹藏生菜法》的“作菹消法”与此相似。《御览》卷八五六“菹”引卢谌《祭法》:“秋祠有菹消。”原注:“《食经》有此法也。”说明本条仍是《食经》文。下面二条也是。

    〔5〕蝉脯: 蝉干。《礼记·内则》的菜肴中有“蜩、范”,郑玄注:“蜩,蝉也;范,蜂也。”《名医别录》说,蝉“五月采,蒸,干之”。《北户录》卷二称:“南朝食品中 ……奠有蝉臛。”说明古人吃蝉。本条《食经》文,也该是南朝食品,也是“奠”供上席的。

    〔6〕“如上香菜蓼法”,怀疑《食经》另有“香菜蓼法”,《要术》未引。

    〔7〕绿肉: 唯一的解释是《食经》的说明,所谓切肉称为“绿肉”。据其所记,也只是一种切成小块的肉菹,也就是一种先炒后煮的带酸味的“红烧肉”或“红烧鸡块”,其色素不是用酱油或红糖,而是来自豉汁。而最后加上醋,不如说“醋溜红烧肉”更合适些。又说猪、鸡称为“酸”,这道菜似乎也可以称为“绿酸肉”,因所用为切成小块的猪肉、鸡肉也。

    〔8〕本条及下条是《要术》本文,一看即明。

    〔9〕(xún): 同“挦”。扯,拔(毛发)。

    〔10〕孟方平硬说《要术》的“蒿”是“稿”字之误,殊不知《要术》中用青蒿等作食物及相关用途者多至十余处,难道都是“稿”字之误?古人以青蒿、白蒿作食物,自《诗经》、《大戴礼记》以至《神农本草经》、《本草衍义》等等,屡见不鲜,不能以今人的饮食习惯硬套古人。

    【译文】

    《食经》说:“白菹: 鹅、鸭、鸡清水煮熟的,〔擘去〕骨头,斫成三寸长、一寸宽的块。放在汤碗里,加上浸清的紫菜三四片,用盐、醋调和好的肉汤浇在上面。——又一说: 也可以将肉切细,上面搁些苏叶。又一说: 切成块之后,放进肉汤里再煮过,也〔可以〕,稍微加些米糁。——一般不酸的,就不加紫菜。满碗地供上席。”

    菹消的作法: 用肥的猪肉、羊肉、鹿肉,切成像薤叶那样宽的细丝,炒过,加盐、豉汁。将酸菜叶切细,细到像小虫样的丝,长要到五寸,放进肉里。多给些酸菜卤,让它酸。

    蝉脯菹的作法:“将蝉脯捶过,火上烤熟。擘细,加醋。”又一说:“蒸熟,将香菜切细,放在上面。”又一说:“放进滚汤里焯,随即取出,擘细,像上‘香菜蓼’那样供上席。”

    绿肉的作法: 用猪、鸡、鸭的肉,切成一寸见方的块,炒过。放盐在豉汁中,再煮熟。葱、生姜、橘皮、胡芹、小蒜,都切细放下去,下醋。切肉称为“绿肉”,猪、鸡称为“酸”。

    白瀹豚的作法: 用吃奶的肥仔猪。烧好鱼眼泡的沸汤,掺些冷水和好,将仔猪煺治洁净后,如果有粗毛,用镊子拔掉,绒毛用刀剃掉。再用茅叶蒿叶擦洗,用刀刮削到极洁净。把锅揩拭洁净,使不变色;锅变色,小猪肉也就黑了。用绢袋子盛着小猪,拿酸浆水来煮。袋子下面系着小石块,沉住不让它浮出来。汤上面有浮沫飘出,不断地撇掉。滚两沸,赶快取出来,趁热用冷水浇下去。又用茅叶蒿叶揩拭得极白净〔,荡洗干净〕。拿少量的面粉,和上水调成面浆,再把小猪盛在绢袋里,系上石块,放进面浆里煮。把浮沫撇掉,一如上面的方法。熟到合适了,拿出来放在盆子里,浇下用冷水调和的煮猪的面浆,让它暖暖地在盆子里浸着。然后擘开来吃。皮色像玉一样,滑嫩而且很美。

    酸豚的作法: 用吃奶的仔猪。煺治洁净后,连骨一起斩成脔,让每片脔都带着皮。把葱白切细,加豉汁〔同肉一起〕炒,炒香了,稍稍下水焖煮,焖到极透为好。再下粳米作为糁,又将擘细的葱白和豉汁放下去〔,继续焖〕。熟了,加上花椒和醋吃,味道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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