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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讲 关于文学之诸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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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是什么

    文学的范围

    研究的对象

    研究文学的预备知识

    文学的起源

    文学的用处

    现在所定的讲题是“中国的新文学运动”,是想在这题目之下,对于中国新文学运动的源流、经过和它的意义,据自己所知道所见到的,加以说明。但为了说明的方便,对于和这题目有关的别的问题,还须先行说明一下:

    一,文学是什么?

    关于文学是什么的问题,至今还没有一定的解答。这本是一个属于文学概论范围内的题目,应当向研究文学的专门家去问,无奈专门家至今也并没有定论。试翻开文学概论一类的书籍看,彼此所下的定义各不相同。本来这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有一位英国人曾作过一篇文章,里面大体的意思是说:在各种学问里面,有些是可以找出一定的是非来的,有些则不能。譬如化学上原子的数目,绝不能同时有两个,有两个则必有一对一错。假如有人发见了一种新原子,别人也断不能加以否认。生物学上的进化论也是如此,既然进化论是对的,一切和进化论相反对的学说便都是错的。另外如哲学宗教等等,则找不出这样绝对的是与非来。自古代的希腊到现在,自亚力士多德的哲学,以至詹姆斯和杜威的实验哲学,派别很多很多,其中谁是谁非,是没有法子断定的,到了宗教问题尤甚。这是一种所谓不可知论。我觉得文学这东西也应是这种不可知的学问之一种,因而下定义便很难。现在,我想将我自己的意见说出来,聊供大家的参考。因为对于文学的理论,自己不曾作过专门的研究,其中定不免有许多可笑的地方。大家可向各种文学概论书籍里面去找,如能找到更好的说法那便最好了。

    在我的意见————其实也是很笼统的————以为:

    “文学是用美妙的形式,将作者独特的思想和感情传达出来,使看的人能因而得到愉快的一种东西。”

    这样说,自然毛病也很多,第一句失之于太笼统;第二句是人云亦云,大概没有什么毛病;第三句里面的“愉快”二字,则必会有人以为最不妥当。不过,在我的意思中,这“愉快”的范围是很广的:当我们读过一篇描写“光明”描写“快乐”的文字之后,自然能得到“愉快”的感觉;读过描写“黑暗”描写“凄惨”的作品后,所生的感情也同样可以解作“愉快”————这“愉快”是有些爽快的意思在内。正如我们身上生了疮,用刀割过之后,疼是免不了的,然而却觉得痛快。这意思金圣叹也曾说过,他说生了疮时,关了门自己用热水烫洗一下,“不亦快哉”。这也便是我的所谓“愉快”。当然这“愉快”不是指哈哈一笑而言。

    实际说来,愉快和痛苦之间,相去是并不很远的。在我们的皮肤作痒的时候,我们用手去搔那痒处,这时候是觉得愉快的,但用力稍过,便常将皮肤抓破,便又不免觉得痛苦了。在文学方面,情形也正相同。

    一位法国诗人,他所作的诗都很难懂,按他的意见,读诗是和儿童猜谜差不多,当初不能全懂,只能了解十分之三四,再由这十分之三四加以推广补充,得到仿佛创作的愉快。以后了解的愈多,所得的愉快也愈多。正如对儿童打一谜语说“蹊跷实蹊跷,坐着还比立着高”,在儿童们乍听时当然不懂,然而好奇心使得他们高兴,等后来再告诉他们说这是一个活的东西,如此便可以悟得出是一只狗,也便因而感到更多的愉快了。

    二,文学的范围

    近来大家都有一种共通的毛病,就是:无论在学校里所研究的,或是个人所阅读的,或是在文学史上所注意到的,大半都是偏于极狭义的文学方面,即所谓纯文学。在我觉得文学的全部好像是一座山的样子,可以将它画作山似的一种图式:

    我们现在所偏重的纯粹文学,只是在这山顶上的一小部分。实则文学和政治经济一样,是整个文化的一部分,是一层层累积起来的。我们必须拿它当作文化的一种去研究,必须注意到它的全体,只是山顶上的一部分是不够用的。

    图里边的原始文学是指由民间自己创作出来,供他们自己歌咏欣赏的一部分而言,如山歌民谣之类全是。这种东西所用的都是文学上最低级的形式,然而却是后来诗歌的本源。现在,一般研究中国文学或编著中国文学史的,多半是从《诗经》开始,但民间的歌谣是远在《诗经》之前便已产生了,抛开了这一部分而不加注意,则对于文学的来源便将无法说明。

    通俗文学是比较原始文学进步一点的。它是受了纯文学的影响,由低级的文人写出来,里边羼杂了很多官僚和士大夫的升官发财的思想进去的,《三国演义》、《水浒》、《七侠五义》以及大鼓书曲本之类都是。现在的报纸上也还每天一段段的登载这种东西。它所给予中国社会的影响最大。记得有一位英国学者,曾到希腊去过,回来后他向人说,希腊民间的风俗习惯,还都十分鄙陋,据他看来,在希腊是和不曾生过苏格拉底亚力士多德诸人一样。他们的哲学只有一般研究学问的人们知道,对于一般国民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在中国,情形也是这样。影响中国社会的力量最大的,不是孔子和老子,不是纯粹文学,而是道教(不是老庄的道家)和通俗文学。因此研究中国文学,更不能置通俗文学于不顾。

    所以,照我的意见,今后大家研究文学,应将文学的范围扩大,不要仅仅注意到最高级的一部分,而要注意到它的全体。

    三,研究的对象

    研究文学有两条道路可走:

    (1)科学的

    (a)文学

    (b)文学史

    (2)艺术的

    (a)创作

    (b)赏鉴

    第一种是科学的研究法,是应用心理学或历史等对文学加以剖析的。譬如对于文学的结构,要研究究竟怎么样排列才可使人更受感动,这便是应用心理学的研究法。日本帝国大学教授夏目漱石的《文学论》,现已有人译出了,这本书即是用这样的方法去研究文学的。至于文学史则是以时代的先后为序而研究文学的演变或研究某作家及其作品的。不过,我以为文学史的研究在现今那样办法,即是孤立的,隔离的研究,多少有些不合适:既然文学史所研究的为各时代的文学情况,那便和社会进化史,政治经济思想史等同为文化史的一部分,因而这课程便应以治历史的态度去研究。至于某作家的历史的研究,那便是研究某作家的传记,更是历史方面的事情了。这样地治文学的,实在是一个历史家或社会学家,总之是一个科学家是无疑的了。

    第二条路子是艺术的,即由我们自己拿文学当作一件艺术品而去创作它或作为一件艺术品而对它加以赏鉴。

    要创作,天才是必要的条件。我们爱好文学,高兴时也可以自己去写一点,无论是诗歌,散文,或是小说。但如觉得自己没有能写得好的才能,即可抛开,这不是可以勉强的事。在学校上课,别的知识技能都可从课堂上学得,惟有创作的才能学不来。按道理讲,在艺术学校里边应该添设文学一科,将如何去创作文学的事正式地加以研究指导。但这实在困难。学作画学过四年之后,提笔便可以作出一幅画子,学文学的创作却不能有如此的成绩。有很多的大作家,都不是因为学习创作而成功的。而且,说也奇怪,好像医学和工学对文学更有特别的帮助一样,很多文学家起始都是学医或学工程的。契诃夫(Anton P.Chekhov)是学医的,汤姆斯哈代(Thomas Hardy)是学工的,中国的郭沫若是学医的,成仿吾是学工的。此外,这样的例子还很多。大家也最好不要以创作为专门的事业,应该于创作之外,另有技能,另有职业,这样对文学将更有好处。在很早以前,章太炎先生便作这样的主张,他总是劝人不要依赖学问吃饭,那时是为了反对满清,假如专依学问为生,则只有为满清做官,而那样则必失去研究学问的自由。到现在我觉得这种主张还可适用。单依文学为谋生之具,这样的人如加多起来,势必造成文学的堕落。因为,现在的文学作品,也和工艺出品一样,已经不复是家庭手工业时代,作出东西之后,挂在门口出卖是不成了,必得由资本家的印刷所去印行才可。在这种情形之下,如专依卖文糊口,则一想创作,先须想到这作品的销路,想到出版者欢迎与否,社会上欢迎与否,更须有官厅方面的禁止与否,和其他种种的顾虑,如是便一定会生出文学上的不振作的现象来。一位日本的普罗文学者的领袖,他作过一本《日本普罗文学运动史》,在里边他也说出了同样的意见。因为日本的普罗作家,大半都须出卖稿子于资产阶级的出版家以维持生活,如是,他把最用心的作品,卖给那利用普罗文学以渔利的资本主义的杂志社,书店,更没有力量为自己的杂志上作出好的文章来。其结果,使一个普罗作家的精力消耗不少,而好的普罗文学却终于产生不出来。如果另有专业而不这样的专赖文学为生,则作品的出卖与否没有关系,在创作的时候,自然也就可以免去许多顾虑了。

    赏鉴文学,是人人都可以作得到的,并无需乎天才。看见一幅图画,假如那图画画得很好,各种颜色配合适度,即在不会作画的人看来,是也会觉得悦目的。对于文学作品亦复如此。无论作什么事情的人,都同样有欣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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