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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民要术卷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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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膏煎紫菜: 以燥菜下油中煎之,可食则止。擘奠如脯。

    薤白蒸: 秫米一石,熟舂 ,令米毛〔2〕,不 〔3〕先击反。以豉三升煮之〔4〕,箕漉取汁〔5〕,用沃米,令上谐可走虾〔6〕。米释,漉出——停米豉中〔7〕,夏可半日,冬可一日,出米。葱、薤等寸切,令得一石许,胡芹寸切,令得一升许,油五升,合和蒸之——可分为两甑蒸之。气馏,以豉汁五升洒之。凡三过三洒,可经一炊久。三洒豉汁,半熟〔8〕,更以油五升洒之,即下。用热食。若不即食,重蒸取气出。洒油之后,不得停灶上;则漏去油。重蒸不宜久,久亦漏油。奠讫,以姜、椒末粉之。溲甑亦然〔9〕。

    音苏托饭〔10〕: 托二斗,水一石。熬白米三升,令黄黑,合托 〔11〕,三沸。绢漉取汁,澄清,以一升投中。无,与油二升。托好。一升“次檀托”〔12〕,一名“托中价”。

    蜜姜: 生姜一升〔13〕,净洗,刮去皮,笇子切〔14〕,不患长,大如细漆箸。以水二升,煮令沸,去沫。与蜜二升煮,复令沸,更去沫。碗子盛,合汁减半奠;用箸,二人共。无生姜,用干姜,法如前,唯切欲极细。

    【注释】

    〔1〕“豉三合,油一升,酢五升”,下文还要用五升油来“洒”,这样的配比,不合理。三合约合今60毫升,只有一小杯,油和醋多到17——20倍,这点点豆豉,底下醋泡着,上层油封着,都反常。从洒油来推测,豆豉绝不止三合,因为只有这点点,五升油根本无法洒,那只能是沃灌。也许是:“豉五升,油一升,酢三合”,不过也只是“猜谜”而已。总之,自“瓠羹”以下至“蜜姜”,仍是《食次》文,它的“谜”比《食经》还多。

    〔2〕“毛”,可以作带糠不淘洗解释,但也可能是“白”字之误。

    〔3〕“”(xī),各本同,字书未收。吾点校记:“疑淅之变体。”据下文“箕”,应是“淅”的另一写法。这又是《食次》的异写字。

    〔4〕“豉三升”,下文要用豉汁沃灌一石米,这太少,应有误。

    〔5〕连下条的“漉取汁”,均以沥取液汁为“漉”,《食次》与《食经》用词相同,但贾氏不同(贾氏指取出固体物)。

    〔6〕“谐”,意谓恰好,指上面高出的豉汁刚好达到能使虾游走的深度。这又是《食次》的特用词,与《食经》的“谐令胜刀”相同(卷八《羹臛法》“烂熟”引《食经》)。

    〔7〕“豉”,指豉汁,应有“汁”字。

    〔8〕“半熟”,三次洒豉汁,等于馏了三次,米已蒸熟,而且半熟也不能吃,应是“米熟”之误。

    〔9〕“溲甑亦然”,或者指溲米上甑时也要加些姜、椒末?词语特别,有否误字,也是难猜的谜。

    〔10〕: 同“酥”。此指酥油。这是《食次》用词。 托: 应是“籷”的同音借用字,《集韵·入声·二十陌》解释籷是“屑米为饮”,这托也是一种籷米加炒米合煮取得米汤加上酥油的饮浆,与籷很相似。

    〔11〕“托”下应有“煮”字。

    〔12〕“一升”,黄麓森校记,疑“一名”之误。“次檀托”及下句中“托中价”,无从理解,大概都是少数民族名称的译音。

    〔13〕金抄作“一升”,他本作“一斤”。

    〔14〕笇(suàn): 同“算”,算筹。

    【译文】

    《食次》说:“葱韭羹的作法: 将葱和韭菜都切成五分长,下在加油的水里煮——等水开了一齐放下去。加入胡芹、盐、豆豉和研碎了的米糁——颗粒像粟米大小。”

    瓠羹: 将瓠横切成片,每片三分厚,下在加油的水里煮——等水开了放下去,煮到极熟。加上盐、豆豉、胡芹。一片片叠着盛供上席。

    油豉: 三合豆豉,一升油,五升醋(?),加上生姜、橘皮、葱、胡芹、盐,混合着一起蒸。蒸熟了,再用五升油就着水汽上面洒下去。洒完了,举起甑倒覆过来倒进瓮里。

    油煎紫菜: 用干燥的紫菜下在油里煎,到可以吃就停煎。撕开来盛供上席,像撕开腊肉一样。

    薤白蒸: 糯米一石,精熟地舂捣,让米就带着糠,不淘洗。用三升(?)豆豉煮出汁,拿淅箕沥出豉汁,用来浸米,豉汁高出米上面恰好可以让虾游走的深度。米浸涨了,捞出来——浸米的时间,夏天大约半天,冬天大约一天,然后捞出。葱、薤白切成一寸长,要用一石左右,胡芹也切成一寸长,用一升左右,再加五升油,〔连同米〕一起混合起来蒸——可以分作两甑来蒸。气馏之后,又用五升豉汁洒上。一共气馏三次,洒三次豉汁,大约蒸到炊熟一顿饭的时间。洒了三次豉汁,〔米〕熟了,再用五升油洒下去,就下甑。趁热吃。如果不是马上吃的,后来吃时要重蒸到冒气。洒油之后,不要停放在灶火上,否则会漏油。重蒸时也不宜过久,过久了也会漏油。盛好之后,撒些生姜、花椒末在上面,供上席。溲米上甑时(?),也要加些姜、椒末。

    托饭: 用二斗托,一石水。将三升白米炒到黄黑,和在托里,〔用一石水煮到〕三沸。用绢滤取汁。澄清之后,加入一升。没有,加入二升油。托就好。这饭又〔名〕“次檀托”,又名“托中价”。

    蜜姜: 一升生姜,洗干净,刮去皮,切成算筹般的条子,不嫌长,粗细像细的漆筷子。用二升水,煮沸,去掉浮沫。加入二升蜜,再煮沸,再撇去浮沫。盛在碗里,连汁不到半碗,供上席。用筷子夹,两个人共一份。没有生姜,用干姜,作法同上面一样,不过要切得极细。

    缹瓜瓠法〔1〕: 冬瓜、越瓜、瓠,用毛未脱者,毛脱即坚。汉瓜用极大饶肉者〔2〕,皆削去皮,作方脔,广一寸,长三寸。偏宜猪肉,肥羊肉亦佳;肉须别煮令熟,薄切。苏油亦好。特宜菘菜。芜菁、肥葵、韭等皆得。苏油,宜大用苋菜。细擘葱白,葱白欲得多于菜。无葱,薤白代之。浑豉,白盐,椒末。先布菜于铜铛底,次肉,无肉以苏油代之。次瓜,次瓠,次葱白、盐、豉、椒末,如是次第重布,向满为限。少下水,仅令相淹渍。缹令熟。

    又缹汉瓜法: 直以香酱、葱白、麻油缹之。勿下水亦好。

    缹菌其殒反法: 菌,一名“地鸡”,口未开,内外全白者佳;其口开里黑者,臭不堪食〔3〕。其多取欲经冬者,收取,盐汁洗去土,蒸令气馏,下着屋北阴干之。当时随食者,取即汤煠去腥气,擘破。先细切葱白,和麻油,苏亦好。熬令香;复多擘葱白,浑豉、盐、椒末,与菌俱下,缹之。宜肥羊肉;鸡、猪肉亦得。肉缹者,不须苏油。肉亦先煮熟,薄切〔4〕,重重布之如“缹瓜瓠法”,唯不着菜也。

    缹瓜瓠、菌,虽有肉、素两法,然此物多充素食,故附素条中〔5〕。

    缹茄子法: 用子未成者,子成则不好也。以竹刀骨刀四破之,用铁则渝黑〔6〕。汤煠去腥气。细切葱白,熬油令香;苏弥好。香酱清、擘葱白与茄子俱下,缹令熟。下椒、姜末。

    【注释】

    〔1〕自此条以下,专讲缹法,才是《要术》本文。缹,用少量的水液缓火焖煮,或单用油焖,与卷八《蒸缹》的缹法相同,不过本篇的缹菜是素的,虽然也有加肉荤的,但仍然当作素食,所以都列在本篇。

    〔2〕汉瓜: 未详。

    〔3〕伞菌子实体的幼期,菌盖还被菌幕的薄膜包被着,“伞”还没有张开来,最为鲜嫩。菌盖张开,越大越老,到菌盖腹面的菌褶变成黑色,以至发臭,自然不堪食用。

    〔4〕“薄”,金抄作“”,他本作“蘇”,均误。“缹瓜瓠法”有“ ……薄切”,显系“薄”字之误,径改。

    〔5〕本篇缹法是用少量的水液缓火油焖,与卷八《蒸缹》的缹法相同,同法分列,使读者产生疑窦。贾氏本条特予解释,原来是这些缹菜“多充素食”,缹茄子、缹汉瓜还是净素的,所以都列在本篇《素食》中。

    〔6〕茄子肉中含有多量的鞣酸,鞣酸能与铁化合,生成黑色的鞣酸铁,所以用铁刀切茄子,切面很快会变黑。

    【译文】

    缹瓜瓠的方法: 冬瓜、越瓜、瓠,都用还没有脱毛的,脱毛的肉就硬了。汉瓜用极大多肉的,都削去皮,切成长方块,一寸宽,三寸长。用猪肉特别相宜,肥羊肉也好;肉须要另外煮熟,切成薄片。苏子油也不错。特别宜于配上菘菜。芜菁叶、肥葵菜、韭菜等都可以用。苏子油宜于配合多量的苋菜。〔准备着〕擘细的葱白,葱白要比菜多。没有葱白,可以用薤白代替。整颗的豆豉,白盐,花椒末。先将菜铺在铜铛底上,再铺肉,没有肉用苏子油代替。再铺瓜,再铺瓠,最后铺葱白、白盐、豆豉、花椒末,这样依次层层铺上,到快满为止。少下水,只让它腌渍着。焖煮到熟。

    又缹汉瓜的方法: 只用香酱、葱白、大麻油焖煮。不加水也好。

    缹菌蕈的方法: 菌蕈,又名“地鸡”,没有开口,里外都是白色的为好;开了口里面黑色的,有臭气,不堪食用。如果要想多采收一直用到过冬的,采来之后,用盐汁洗去泥土,蒸到气馏了,就取下来,放在屋北面阴干了收藏。如果采来当时就吃的,就用沸汤焯去腥气,撕开来。先将葱白切细,和进大麻油里,苏子油也好。借葱香把油炼香,再多擘些葱白,加上整颗的豆豉、盐、花椒末,连同菌蕈一并下到锅里油焖。又宜于加肥羊肉焖煮;加鸡肉、猪肉也可以。加肉焖煮的,不必再加苏子油。肉也要先煮熟,切成薄片,一层层地铺上,像上面缹瓜瓠的方法,不过不加菜罢了。

    缹瓜瓠、缹菌蕈,虽然都有肉的、素的两种方法,不过大都把这些食品当作素食,所以附列在《素食》篇中。

    缹茄子的方法: 用种子还没有成熟的,种子成熟的就不好了。拿竹刀或骨刀切成四块,用铁刀切就会变黑。下沸汤中焯去腥气。用切细的葱白,下油中把油炼香,苏子油更好。将香酱清汁、擘细的葱白,连同茄子一并下到锅里,油焖到熟。再搁下花椒和生姜末。

    作菹、藏生菜法第八十八〔1〕

    葵、菘、芜菁、蜀芥咸菹法: 收菜时,即择取好者,菅、蒲束之。作盐水,令极咸,于盐水中洗菜,即内瓮中。若先用淡水洗者,菹烂。其洗菜盐水,澄取清者,泻着瓮中,令没菜把即止,不复调和。菹色仍青,以水洗去咸汁,煮为茹,与生菜不殊。

    其芜菁、蜀芥二种,三日抒出之。粉黍米,作粥清〔2〕;捣麦作末,绢筛。布菜一行,以末薄坌之,即下热粥清。重重如此,以满瓮为限。其布菜法: 每行必茎叶颠倒安之。旧盐汁还泻瓮中。菹色黄而味美。

    作淡菹,用黍米粥清,及麦末,味亦胜。

    作汤菹法〔3〕: 菘菜佳,芜菁亦得。收好菜,择讫,即于热汤中煠出之。若菜已萎者,水洗,漉出,经宿生之,然后汤煠。煠讫,冷水中濯之,盐、醋中〔4〕;熬胡麻油着。香而且脆。多作者,亦得至春不败。

    菹法〔5〕: 菹,菜也〔6〕。一曰: 菹不切曰“ 菹”。用干蔓菁,正月中作。以热汤浸菜令柔软,解辫〔7〕,择治,净洗。沸汤煠,即出,于水中净洗,复作盐水暂度,出着箔上。经宿,菜色生好。粉黍米粥清〔8〕,亦用绢筛麦 末,浇菹布菜,如前法;然后粥清不用大热〔9〕。其汁才令相淹,不用过多。泥头七日,便熟。菹瓮以穰茹之,如酿酒法。

    作卒菹法: 以酢浆煮葵菜,擘之,下酢,即成菹矣。

    藏生菜法〔10〕: 九月、十月中,于墙南日阳中掘作坑,深四五尺。取杂菜,种别布之,一行菜,一行土,去坎一尺许,便止。以穰厚覆之,得经冬。须即取,粲然与夏菜不殊。

    【注释】

    〔1〕菹: 主要利用乳酸发酵加工保藏的盐菜或酸菜,通常指整棵和大片不切的。有咸菹,有淡菹;有久藏的,有速成的。速成的有些是在沸水里焯一下就加盐醋的临时泡成的酸味菜。 藏生菜: 保藏蔬菜使新鲜,只有《要术》本文的一条窖藏鲜菜法。其他引录他人材料的都是腌藏法,主要是藏瓜,有盐藏、糟藏、蜜藏、女曲藏、乌梅杬汁藏各法。

    〔2〕粥清: 清粥浆。按: 《要术》在物品后加“清”,指该物品的清汁,如“酱清”,即指豆酱的清汁,“豉清”,即指煮豆豉的澄清液汁,那时没有酱油,都作为酱油的代用品。这里粥清,也是粥上层澄出的清汁,但溶有淀粉,成为清粥浆。

    〔3〕汤菹: 烫菜作成的菹,即先经沸水焯过而后作成的腌菜。现在各地仍有这样腌制的,西南地方比较多。此法成熟较快,但味道不如生菜腌的好。《食次》的汤菹则是临时加醋的酸菜,随焯随吃的。

    〔4〕“盐、醋中”上面该有“下”字,或者前面“之”是“入”字之误。

    〔5〕菹: 菹本身含有酝酿、酿造的意思。此菹加麦和粥浆腌酿,并泥瓮、保温如酿酒的方法,大概因此加草头称为“菹”。

    〔6〕“菹,菜也”,疑脱“”字,应作:“,菹菜也。”连下文“一曰”云云,都是解释标题的,严格说来,都该作小字注文。

    〔7〕“辫”,各本作“辨”、“辦”或“瓣”,均误。这正是卷三《蔓菁》提到的“菹”,当时收割时是“择治而辫之”,字应作“辫”。

    〔8〕“粥清”上宜有“作”字。下文“浇菹布菜”宜倒作“布菜浇菹”。

    〔9〕“后”,上有“如前法”,此作“后法”讲,或作“后来”浇粥清讲,都牵强,疑衍。

    〔10〕到本条止,《要术》本文的作菹和鲜藏生菜二项交代完毕,再下面补充说一下“世人”作葵菹为什么作不好,和作“木耳菹”的方法。除此之外,全是引他人的材料。

    【译文】

    用葵菜、菘菜、芜菁叶、蜀芥作咸菹的方法: 收菜的时候,就把好的拣出来,用菅草或蒲草扎成把。调好盐水,让它极咸,在盐水里洗菜,洗过就放进瓮子里。如果先用淡水洗菜,菹菜就会烂坏。洗过菜的盐水,澄清之后,把清汁倒进菜瓮里,让它淹没菜把就够了,不必去翻动调和。这菹菜的颜色仍旧是绿的,用水洗去咸汁,煮作菜来吃,和鲜菜没有两样。

    其中芜菁和蜀芥两种,盐水浸三天之后,就取出来。把黍米粉碎,煮成粥,澄取清粥浆,再把麦捣成粉末,用绢筛筛过。在瓮子里铺上一层菜,薄薄地撒上一层麦粉,随即浇进一层热的清粥浆。这样一层一层地铺上去,倒满瓮为止。铺菜的方法,每层必须把菜茎、菜叶颠倒着铺上。浸过的盐水,仍旧倒进瓮子里。这菹菜是黄色的,味道也好。

    要作淡菹,只用黍米粥浆和麦粉末,〔不加盐水,〕味道也好。

    作汤菹的方法: 用菘菜好,芜菁叶也可以用。收得好菜,择治完了,就在沸汤里焯过取出来。如果菜已经蔫了,用水洗过,捞出来,过一夜,让它回复同新鲜一样,然后再汤焯。焯好,在冷水里冲洗过,〔下到〕盐调醋的〔瓮子〕里,放进熬过的芝麻油。这菹菜香而且脆。作得多的,可以留到春天也不坏。

    作菹的方法: 〔,〕是菹菜。有人说,菹不切断的叫作“菹”。用干芜菁叶,正月里作。用热水把干菜浸到柔软,解开〔原来打成辫的把子〕,拣择好的,洗洁净。在沸水里焯一下,随即取出来,又在水里洗干净;再作好盐水,拿菜在盐水中过一下,取出来,摊在席箔上。过一夜,菜的颜色像鲜菜,好。把黍米粉碎,煮得粥浆,也用绢筛筛得麦粉末,然后照前面的方法一样,铺菜,撒粉,浇粥,不过粥浆不要太热。〔盐水仍然倒进菜瓮中,〕只要刚刚浸没菜叶就够了,不要过多。用泥涂封瓮头,七天便熟了。菹瓮外面用黍穰包裹着,像酿酒的方法一样。

    作速成菹菜的方法: 用酸浆水煮葵菜,擘开来,放下醋,便成酸泡菜了。

    保藏蔬菜让新鲜的方法: 九月、十月里,在墙南面太阳晒到的地方,掘一个四五尺深的坑。将各种蔬菜,一种一种地分别铺在坑里,一层菜,一层土,铺到离坑口一尺左右,便停止。用黍穰厚厚地盖在上面,可以过冬。要用时取出来,鲜绿跟夏天的菜没有两样。

    《食经》作葵菹法:“择燥葵五斛,盐二斗,水五斗,大麦干饭四斗,合濑〔1〕: 按葵一行,盐、饭一行,清水浇满。七日黄,便成矣。”

    作菘咸菹法:“水四斗,盐三升,搅之,令杀菜。又法: 菘一行,女曲间之。”

    作酢菹法: 三石瓮。用米一斗,捣,搅取汁三升;煮滓作三升粥〔2〕。令内菜瓮中,辄以生渍汁及粥灌之。一宿,以青蒿、薤白各一行,作麻沸汤浇之,便成。

    作菹消法〔3〕:“用羊肉二十斤,肥猪肉十斤,缕切之。菹二升,菹根五升,豉汁七升半,切葱头五升。”

    蒲菹: 《诗义疏》曰〔4〕:“蒲,深蒲也;《周礼》以为菹〔5〕。谓蒲始生,取其中心入地者——蒻,大如匕柄,正白,生噉之,甘脆;又煮,以苦酒浸之〔6〕,如食笋法,大美。今吴人以为菹,又以为酢〔7〕。”

    世人作葵菹不好,皆由葵大脆故也。菹菘,以社前二十日种之;葵,社前三十日种之。使葵至藏,皆欲生花乃佳耳。葵经十朝苦霜,乃采之。秫米为饭,令冷。取葵着瓮中,以向饭沃之〔8〕。欲令色黄,煮小麦时时粣桑葛反之〔9〕。

    崔寔曰:“九月,作葵菹。其岁温,即待十月。”

    【注释】

    〔1〕《津逮》本等作“濑”(lài);金抄等作“”,汉文无此字,日文汉字有之,疑是“濑”之或体。“濑”原意是沙上浅水,这里“清水浇满”有些像“濑”,即浅浅地浸着。大概这是当时当地腌菜上的口语,指腌菜让上面浅浅地浮着一层水的操作过程。《汉书·武帝本纪》:“甲为下濑将军,下苍梧。”颜师古注:“濑,湍也。吴越谓之濑,中国谓之碛。”《食经》、《食次》特用词往往与吴越方言暗合,其为南人手笔,此类亦其佐证。

    〔2〕“三升粥”,一斗米捣碎加水,取去三升汁后,剩下的米滓不止煮三升粥,疑“三斗”之误。“搅取汁”上应脱“下水”字。

    〔3〕“菹消法”,即卷八《菹绿》的“菹肖法”。《御览》卷八五六“菹”引到:“《食经》有此法也。”说明本条及上面二条仍是《食经》文。

    〔4〕《诗经·大雅·韩奕》“维笋及蒲”,孔颖达疏引陆机《疏》,与《诗义疏》不同,陆《疏》自“蒲始生”至“如食笋法”即止。今本陆机《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与孔引陆《疏》同。

    〔5〕《周礼·天官·醢人》有“深蒲”作菹,郑众注:“深蒲,蒲蒻入水深,故曰‘深蒲’。”蒻(ruò), 嫩芽。按: 蒲指香蒲科的香蒲(Typha orientalis)。其嫩芽由叶鞘抱合而成假茎,径0.5——1寸左右,圆棒形,在深水和土中的部分白色,柔嫩可食;其出土近水面的部分淡绿色,亦柔嫩可食。这两部分,通称“蒲菜”。现在有用作蔬菜而栽培的。

    〔6〕“浸”,各本误作“受”,《渐西》本从吾点校改作“浸”,是。

    〔7〕“鲊”,各本误作“酢”。卷八《作鱼鲊》引《食经》有“蒲鲊法”,《本草图经》:“香蒲 ……其始生 ……亦可以为鲊。”据改。

    〔8〕以下饭为“沃”,殊违贾氏用例,黄麓森疑二“饭”字均“饮”之误。否则,“沃”疑应作“投”。

    〔9〕粣(sè): 用熟米粉和羹。

    【译文】

    《食经》作葵菹的方法:“择出五斛干燥的葵菜,用二斗盐,五斗水,四斗大麦干饭,合在一起‘濑’: 按下一层葵菜,撒上一层盐、饭,再用清水浇满。过七天,菜黄了,便作成了。”

    作菘菜咸菹的方法:“放下四斗水,三升盐,搅和,让菜渗出水分。又一方法: 一层菘菜,一层女曲,间隔着铺放。”

    作酸菹的方法: 用容量三石的瓮。一斗米,捣碎,〔加水〕搅和,取得三升汁,将剩下的米渣煮作三升(?)粥。把菜放入瓮中,随即将生米汁和粥灌下去。过一夜,〔锅里加水〕放下一层青蒿,一层薤白,煮成气泡冒上来像大麻子大小的沸汤,浇进瓮里,便成了。

    作菹消的方法: 用二十斤羊肉,十斤肥猪肉,切成细条〔,炒熟(?)〕。用菹二升,菹根五升,豉汁七升半,切碎的葱头五升〔,下到肉里〕。

    蒲菹: 《诗义疏》说:“蒲,是深蒲;《周礼》中有用它作菹的。就是说,蒲刚长出时,摘取它还没有钻出土的嫩芽——就是‘蒻’,有匙柄粗细,颜色正白,可以生吃,又甜又脆;又可以煮熟,用苦酒浸着,像吃笋似的,味道很美。现在吴地的人用来作菹,也用来作鲊。”

    现在一般人作葵菹所以不好,都是由于葵菜太脆嫩。作菹的菘菜,该在秋社前二十天下种;葵菜该在秋社前三十天下种。让葵菜到要腌藏的时候,都快要开花为好。葵菜要经过十天早晨的严霜,然后采收。炊秫米为饭,摊冷。将葵菜放进瓮中,用摊冷的饭投下去。要让菹菜颜色黄,煮些小麦常常撒在瓮里。

    崔寔说:“九月,作葵菹。如果那年天气暖,就等到十月。”

    《食经》曰:“藏瓜法: 取白米一斗,中熬之〔1〕,以作麋 〔2〕。下盐,使咸淡适口,调寒热。熟拭瓜,以投其中,密涂瓮。此蜀人方,美好。又法: 取小瓜百枚,豉五升,盐三升。破,去瓜子,以盐布瓜片中,次着瓮中,绵其口。三日豉气尽,可食之。”

    《食经》藏越瓜法:“糟一斗,盐三升,淹瓜三宿。出,以布拭之,复淹如此。凡瓜欲得完,慎勿伤,伤便烂;以布囊就取之,佳。豫章郡人晚种越瓜〔3〕,所以味亦异。”

    《食经》藏梅瓜法:“先取霜下老白冬瓜,削去皮,取肉,方正薄切如手板〔4〕。细施灰〔5〕,罗瓜着上,复以灰覆之。煮杬皮、乌梅汁着器中〔6〕。细切瓜,令方三分,长二寸,熟煠之,以投梅汁。数日可食。以醋石榴子着中,并佳也。”

    《食经》曰:“乐安令徐肃藏瓜法〔7〕: 取越瓜细者,不操拭〔8〕,勿使近水,盐之令咸。十日许,出,拭之,小阴干熇之,仍内着盆中。作和法: 以三升赤小豆,三升秫米,并炒之,令黄,合舂,以三斗好酒解之。以瓜投中,密涂。乃经年不败。”

    崔寔曰:“大暑后六日,可藏瓜。”

    【注释】

    〔1〕“”(lì),同“鬲”,这里作锅讲。《方言》卷五:“……吴扬之间谓之鬲。”“”(fù),大口锅。真奇怪,《食经》又出现吴扬方言。

    〔2〕“麋”,两宋本如字,后来《津逮》本等才改作“糜”。麋通糜(粥),但较僻。可杭州地区的朱肱(翼中)《北山酒经》凡“糜”概写作“麋”。《食经》文又和杭州朱肱不谋而合,大概南朝“俚俗”早已这样借用。

    〔3〕豫章郡: 汉置隋废,郡治在今江西南昌。

    〔4〕手板: 《食经》的地方方言,即手掌肉板部,非朝笏或名帖的手板(版)。今江浙仍有此方言。

    〔5〕“细施灰”,似宜作“施细灰”。

    〔6〕“杬”,各本误作“”、“杭”或“”。卷四《种木瓜》引《食经》及下文“梅瓜法”都用“杬汁”,字应作“杬”。

    〔7〕乐安: 县名,汉置,故治在今山东博兴北。又后魏置,故治在今安徽霍山东。

    〔8〕“操”,可以作拿着讲,但仍疑是“揩”字之误。

    【译文】

    《食经》说:“腌瓜的方法: 取一斗白米,在锅中炒过,煮作粥。搁盐,让咸淡合口味,又冷热合适。把瓜细细地揩拭干净,投入粥里,用泥密涂瓮口。这是蜀人的方法,瓜味美好。又一方法: 取一百个小瓜,五升豆豉,三升盐。把瓜破成两半片,去掉瓜子,用盐抹在半片瓜上,接着放〔豆豉〕,下入瓮中,用丝绵蒙住瓮口。三天之后,没有豆豉气味了,便可以吃。”

    《食经》腌越瓜的方法:“一斗酒糟,三升盐,把瓜腌三天三夜。取出来,用布揩干净,再这样腌上三夜。所用的瓜,都要完好的,千万别弄损伤了,损伤了便会烂坏;用布袋套着摘下来,最好。豫章郡人越瓜种得晚,所以味道也不同一般。”

    《食经》用乌梅腌瓜的方法:“先取经霜的老白冬瓜,削去皮,将肉切成方正形的像手板的薄片。铺一层细灰,把瓜片排列在灰上,瓜上再盖上一层灰。拿杬木皮和乌梅煮得液汁,盛在容器里。将瓜片细切成三分宽二寸长的条,在沸水里多焯一会,下到乌梅汁里。过几天,可以吃。拿酸石榴的子粒放下去,同样也好。”

    《食经》说:“乐安县令徐肃腌瓜的方法: 取细长的越瓜,不要揩拭,不让它碰上水,〔在盆子里〕用盐腌咸。十日左右,取出来,揩干净,让它阴干,依旧放回盆子里。作好和头: 用三升赤小豆,三升糯米,都炒黄,一起舂成屑,用三斗好酒调成稀浆〔,盛在瓮里〕。把瓜放进去,用泥涂封严密。可以经年不坏。”

    崔寔说:“大暑后六天,可以腌瓜。”

    《食次》曰:“女曲〔1〕: 秫稻米三斗,净淅,炊为饭——软炊。停令极冷,以曲范中用手饼之。以青蒿上下奄之,置床上〔2〕,如作麦曲法。三七二十一日,开看,遍有黄衣则止。三七日无衣,乃停,要须衣遍乃止。出,日中曝之。燥则用。”

    酿瓜菹酒法: 秫稻米一石,麦曲成剉隆隆二斗,女曲成剉平一斗。酿法: 须消化,复以五升米酘之;消化,复以五升米酘之。再酘酒熟,则用,不迮出。瓜,盐揩,日中曝令皱,盐和暴糟中停三宿,度内女曲酒中为佳。

    “瓜菹法: 采越瓜,刀子割;摘取,勿令伤皮。盐揩数遍,日曝令皱。先取四月白酒糟盐和,藏之。数日,又过着大酒糟中,盐、蜜、女曲和糟,又藏泥中,唯久佳。”又云:“不入白酒糟亦得。”又云:“大酒接出清,用醅,若一石,与盐三升,女曲三升,蜜三升。女曲曝令燥,手拃令解〔3〕,浑用。女曲者,麦黄衣也。”又云:“瓜净洗,令燥,盐揩之。以盐和酒糟,令有盐味,不须多,合藏之,密泥口。软而黄,便可食。大者六破,小者四破,五寸断之,广狭尽瓜之形。”又云:“长四寸,广一寸。仰奠四片。瓜用小而直者,不可用贮〔4〕。”

    瓜芥菹: 用冬瓜,切长三寸,广一寸,厚二分。芥子,少与胡芹子,合熟研,去滓,与好酢,盐之,下瓜。唯久益佳也。

    汤菹法: 用少菘、芜菁,去根,暂经沸汤〔5〕,及热与盐、酢。浑长者,依杯截。与酢,并和菜汁;不尔,太酢。满奠之。

    苦笋紫菜菹法: 笋去皮,三寸断之,细缕切之;小者手捉小头,刀削大头,唯细薄;随置水中。削讫,漉出〔6〕,细切紫菜和之。与盐、酢、乳〔7〕。用半奠。紫菜,冷水渍,少久自解。但洗时勿用汤,汤洗则失味矣。

    竹菜菹法〔8〕: 菜生竹林下,似芹,科大而茎叶细,生极穊。净洗,暂经沸汤,速出,下冷水中,即搦去水,细切。又胡芹、小蒜,亦暂经沸汤,细切,和之。与盐、醋。半奠。春用至四月。

    蕺菹法〔9〕: 蕺去土、毛、黑恶者,不洗,暂经沸汤即出。多少与盐。一升〔10〕,以暖米清瀋汁净洗之,及暖即出,漉下盐、酢中。若不及热,则赤坏之。又汤撩葱白〔11〕,即入冷水,漉出,置蕺中。并寸切,用米〔12〕。若碗子奠,去蕺节,料理,接奠各在一边,令满。

    菘根菹法〔13〕: 菘,净洗遍体,须长切,方如算子,长三寸许。束根,入沸汤,小停出,及热与盐、酢。细缕切橘皮和之。料理,半奠之。

    熯呼干反菹法〔14〕: 净洗,缕切三寸长许,束为小把,大如筚篥〔15〕。暂经沸汤,速出之,及热与盐、酢,上加胡芹子与之。料理令直,满奠之。

    胡芹小蒜菹法: 并暂经小沸汤出,下冷水中,出之。胡芹细切,小蒜寸切,与盐、酢。分半奠,青白各在一边。若不各在一边,不即入于水中,则黄坏〔16〕。满奠。

    “菘根萝卜菹法: 净洗通体,细切长缕,束为把,大如十张纸卷。暂经沸汤即出,多与盐〔17〕。二升暖汤合把手按之。——又: 细缕切,暂经沸汤,与橘皮和;及暖与则黄坏〔18〕。——料理,满奠。煴菘、葱、芜菁根悉可用〔19〕。”

    紫菜菹法: 取紫菜,冷水渍令释。与葱菹合盛,各在一边,与盐、酢。满奠。

    “蜜姜法: 用生姜,净洗,削治,十月酒糟中藏之。泥头十日,熟。出,水洗,内蜜中。大者中解,小者浑用。竖奠四。”又云:“卒作: 削治,蜜中煮之,亦可用。”

    “梅瓜法: 用大冬瓜,去皮、穰〔20〕,笇子细切,长三寸,粗细如研饼〔21〕。生布薄绞去汁,即下杬汁,令小暖。经宿,漉出。煮一升乌梅,与水二升,取一升余,出梅,令汁清澄。与蜜三升,杬汁三升,生橘二十枚——去皮核取汁——复和之,合煮两沸,去上沫,清澄令冷,内瓜。讫,与石榴酸者、悬钩子、廉姜屑〔22〕。石榴、悬钩,一杯可下十度〔23〕。尝看〔24〕,若不大涩,杬子汁至一升。”又云:“乌梅渍汁淘奠。石榴、悬钩,一奠不过五六〔25〕。煮熟,去粗皮。杬一升,与水三升,煮取升半,澄清。”

    “梨菹法: 先作漤〔26〕: 卢感反用小梨,瓶中水渍,泥头,自秋至春。至冬中,须亦可用。——又云: 一月日可用。——将用,去皮,通体薄切,奠之,以梨漤汁投少蜜,令甜酢〔27〕。以泥封之。若卒作,切梨如上,五梨半用苦酒二升〔28〕,汤二升,合和之,温令少热,下,盛。一奠五六片,汁沃上,至半。以置杯旁。夏停不过五日。”又云:“卒作,煮枣亦可用之。”

    【注释】

    〔1〕女曲: 糯米作的饼曲。又麦黄衣,即麦,《食次》也叫女曲。

    〔2〕“置床上”,应与上句“以青蒿上下奄之”倒易位置。这是罨曲法,先在下面衬垫植物枝叶,然后布曲饼,再在上面覆盖枝叶。“奄”借作“罨”字。

    〔3〕拃(zhà): 同“榨”。

    〔4〕“贮”,讲不通。据“瓜用小而直者”,明是歪曲者不可用,应是“”字之误。

    〔5〕金抄作“沸汤”,他本作“汤沸”,非是。按: 《食次》文对“煠”的处理,均作“暂经沸汤”的直接描述,下文屡见。

    〔6〕苦笋切得很细很薄,随即入水,可以浸去一点苦味,但仍宜作“暂经沸汤”的处理,“漉出”下疑脱此处理过程。

    〔7〕“乳”,未知是否有误。

    〔8〕竹菜:形科多年生草本,学名Aegopodium tenera。生于竹林及树阴间。

    〔9〕蕺(jí): 蕺菜,三白草科,多年生草本,学名Houttuynia cordata。茎叶有腥臭气,俗名“鱼腥草”,产于长江以南各地,嫩茎叶可作蔬菜。浙江绍兴有蕺山,相传以产蕺菜得名,越王勾践喜食蕺菜。《食次》出现蕺菜,它似应是南方人的作品。

    〔10〕“一升”,无论指盐或菜都不允洽,疑有脱误。

    〔11〕“撩”,各本同,金抄误作“掩”。按:“撩”谓捞取,是说在汤中过一下就捞出来。这是吴越方言,五代吴越国有“撩浅军”专职清捞河湖淤泥,今口语犹称水中捞物为“撩”。此又《食次》用语暗合江东方言者。

    〔12〕“用米”,各本同,无法解释。或者“用”连上句,“米”是衍文,或是“半”字之误,脱“奠”字。

    〔13〕菘根: 当是指菘菜的叶柄。: 字书无,疑“榼”之误。按: 本篇引《食次》自“汤菹法”至“紫菜菹法”各条,都是在汤中暂焯即出,随即拌醋的速成酸菜,是随作随用的。榼是一种小型容器,也许这种菹就作在榼子里面,故有“榼菹”之称。

    〔14〕“熯”(hàn),黄麓森校记:“熯,本亦作焊,即蔊菜之蔊。”唐陈藏器《本草拾遗》有“菜”,李时珍认为即“蔊”字之讹,并说:“蔊味辛辣,如火焊人,故名。”(《本草纲目》卷二六“蔊菜”)是“熯”并非暵曝字,是《食次》借作同音的“蔊”字,即蔊菜(Rorippa indica),十字花科,一名辣米菜。清吴其濬《植物名实图考》卷六:“吾乡人摘而腌之为菹,殊清辛耐嚼。”

    〔15〕筚(bì)篥(lì): 即觱篥,又名“笳管”,簧管乐器。以竹为管,管上开孔,管口插有芦制的口吹哨子。这里是说扎成像觱篥管子那样粗细的小把。

    〔16〕“若不各在一边”,这和下面“ ……就会变黄坏了”是怎样一种关系,是不是说变黄坏了就不能青的白的各在一边?疑有脱文,不然,此三句难以连贯解释。

    〔17〕自“瓜芥菹”至“紫菜菹”都用盐、醋,这里“盐”下疑脱“酢”字。

    〔18〕“及暖与则黄坏”,应指橘皮,是说及热和橘皮会黄坏不香,则上文“暂经沸汤”下应有“待冷”过程。上文“又”下疑脱“云”字。

    〔19〕煴(yūn)菘: 古时南方有称萝卜为“温菘”,但本条标目就用萝卜,则煴菘自非萝卜。《今释》疑是加温法栽培的白菜。究竟指什么,不明。

    〔20〕“穰”,借作“瓤”字。这是《食次》、《食经》的惯例。

    〔21〕“研饼”,不可解。按: 上篇《素食》引《食次》“蜜姜”有“笇子切 ……大如细漆箸”,本条既说明“笇子细切”,疑“研”是“水引”的误合错成。

    〔22〕悬钩子: 蔷薇科,落叶灌木,学名Rubus palmatus(R. corchorifolius)。果实为聚合的小核果,可生食,也可制果酱或酿酒。又名野杨梅。 廉姜: 即山柰(Kaempferia galanga),又名“三柰”、“沙姜”。姜科,多年生草本。具块状根状茎,有香气。蒴果长椭圆形。产于我国赣南、岭南等地,也出现于《食次》,其书很可能是南朝人所写。

    〔23〕“一杯可下十度”,盆、盎、羹斗等,古时都可叫“杯”,问题不大,但怎样可以“下十度”,这疙瘩难解。如果“一杯”是“一枚”之误,也绝不可能一个可以用十次。猜测或者是一大“杯”的酸石榴或悬钩子,可以够十次用吧?

    〔24〕“尝看”上金抄有“皮”字,他本无,应无。但有错简,这整句应倒在“又云”条之后,作:“杬一升,与水三升,煮取升半。尝看,若不大涩,杬子汁至一升。澄清。”是说杬汁不够浓时,就再煮浓些,只取一升。如果指尝杬木“皮”,就与“大涩”矛盾,讲不通了。

    〔25〕悬钩子的果实是肉质小核果,可以整个地用,但酸石榴怎样整个用法?如果指子粒,太少,不相称。这又是《食次》文记述不明的“谜”。

    〔26〕漤(lǎn): 漤汁。一种水渍水果并密封之,使营乳酸发酵所成的酸浆。

    〔27〕“令甜酢”下应脱“浇之”二字,指将此汁浇在梨片上面上供。下文“蕨”项下突然飞来“又浇之”三字,该就是从这里飞出去的,而又多了个“又”字。

    〔28〕“半”,费解,疑“片”之误。

    【译文】

    《食次》说:“作女曲的方法: 用三斗糯米,淘干净,炊成饭,要炊软些。搁着让它冷透之后,在曲模子中用手按压成饼。上下两面都用青蒿罨着,放在床箔上,像作麦曲一样。过了三七二十一天,开开曲室来看,如果长满了黄衣,便成了。如果还没有长满黄衣,依旧停放着,一定要长满了衣才行。取出来,在太阳下面晒着,到干了才可以用。”

    酿瓜菹酒的方法: 用一石糯米,斫碎的麦曲满满的二斗,斫碎的女曲平平的一斗。酿造的方法: 等〔一石糯米的饭〕消化了,再投下五升米的饭;又消化了,又投下五升米的饭。投两次之后,酒熟了,就可以用,不榨出酒糟。瓜,用盐抹过,太阳下晒到皮起皱,放进和了盐的浓酒糟中腌上三夜,然后过到女曲酒中为好。

    “瓜菹的作法: 采收越瓜,要用刀割;如果手摘,不要使瓜皮受伤。瓜用盐揩抹几遍,太阳下晒到皱皮。先用四月作的白醪酒酒糟和进盐,把瓜腌在酒糟中。过几天,再过到大酒酒糟里,酒糟里和进盐、蜜和女曲,一起下在缸中腌着,泥封缸口,总要日子久了为好。”又说:“不在白醪酒糟里腌过也可以。”又说:“大酒要舀出清酒,用酒醅,如果一石酒醅,就和上三升盐,三升女曲,三升蜜。女曲要晒干,用手揿破,整小块地用。女曲就是麦黄衣。”又说:“瓜洗干净,让它干燥,用盐抹上。拿盐和在酒糟里,只要有咸味,不要多,连瓜带糟一起腌在缸中,用泥密封缸口。瓜腌软腌黄了,便可以吃。大瓜破作六条,小瓜破作四条,每条再截成五寸长的段,条的宽窄就着瓜的大小来决定。”又说:“切成四寸长,一寸宽。〔皮在下面〕仰着盛供四片上席。瓜要用小而直的,不可用〔歪曲的〕。”

    瓜芥菹的作法: 用冬瓜,切成三寸长,一寸宽,二分厚的片。芥子中搀点胡芹子,一起研透,去掉渣,给些好醋,加上盐,放进瓜腌着。越久越好。

    汤菹的作法: 用没有老的菘菜、芜菁,去掉根,在沸汤里短时地焯一下,趁热加上盐、醋。整条长的菜,依盛器的大小截短。加上醋,要用菜汁调稀;不然的话,太酸。盛满供上席。

    苦笋紫菜菹的作法: 笋,剥去壳,横切成三寸长的段,再细切成条;小笋拿住尖端,从大的一头一片片的削下来,总要又细又薄;都随手放进水里。削完之后,捞出来,和进切细的紫菜,给些盐、醋和乳。盛半碗供上席。紫菜用冷水浸着,过一会自然会涨开。但洗的时候不要用热水,热水一洗就会失去原味。

    竹菜菹的作法: 竹菜生在竹林下面,像芹菜,科丛大,茎叶细小,长得很密。洗干净,在沸汤里稍微焯一下,赶快拿出来,放入冷水中浸一下,随即捏去水,切细。另外用胡芹、小蒜,也在沸汤里暂焯一会,取出来切细,和进竹菜里。加盐、醋。盛半碗供上席。春天可用到四月。

    蕺菜菹的作法: 蕺菜去掉泥土、须根,拣去黑色不好的,不要洗。在沸汤里暂时焯一下就拿出来。多少搁些盐。一升〔菜(?)〕,用暖的米泔清汁洗洁净,趁暖取出,把水沥干净,下在盐和的醋里面。如果不趁暖就取出来,菜会发黄变坏的。再沸汤里撩出〔焯过的〕葱白,随即放入冷水中,再捞出来,放在蕺菜里面。都要切成一寸长用(?)。如果用碗子盛供上桌,要拣去蕺节,调理整齐,葱白和蕺菜相接,各在一边盛上,要盛满。

    菘根菹的作法: 菘菜,整棵统统地洗干净,〔截取叶柄,〕须要切成长条,像算筹的粗细,三寸左右长。把切好的叶柄扎起来,放进沸汤里,稍停一会就拿出来,趁热加上盐和醋。将橘皮切成细丝,和在里面。整理好,盛半碗供上席。

    熯菹的作法: 洗洁净,缕切成三寸左右长的条,扎成小把,粗细像筚篥管子。在沸汤里稍微焯一下,赶快拿出来,趁热加上盐和醋,上面加些胡芹子。把菜整理平直,盛满供上席。

    胡芹小蒜菹的作法: 胡芹和小蒜都在刚开的沸水里暂时焯一下就拿出来,放进冷水里,再拿出来。胡芹切细,小蒜切成一寸长,加上盐和醋。分开来一样一半,青的白的各在一边,供上席。如果不是各在一边,焯过不随即放进冷水里,就会变黄坏了。要盛满供上。

    “菘根萝卜菹的作法: 整棵统统地洗洁净,细切成长条,扎成把,像十张纸卷成的卷子大小。在沸汤里暂时焯一下就取出来,多给些盐〔、醋〕。用二升暖汤,整把地用手按在暖汤里。——又〔说〕: 切成细丝,在沸汤里暂时焯一下,和上橘皮,但不能趁热和上,那会变黄坏掉的。——整理好,盛满供上席。煴菘、葱、芜菁根都可以用。”

    紫菜菹的作法: 取紫菜,冷水中浸涨开来,加上腌葱一起盛着,两样各在一边,搁上盐和醋。盛满供上席。

    “蜜姜的作法: 用生姜,洗干净,削去皮,腌藏在十月作的酒糟里。用泥涂封容器的口,过十天,熟了。取出来,用水洗净,再放进蜜里面。大的中间破开,小的整块用。竖着盛四块供上席。”又说:“快速作成的方法: 削去皮之后,放进蜜里面煮过,就可以用。”

    “乌梅腌瓜的作法: 用大冬瓜,削去皮,挖去瓤,细切成算筹样,三寸长,像〔水引〕饼的粗细。用生布轻轻地绞去汁,随即浇下〔煮得的〕杬皮汁,让它稍稍浸暖。过一夜,捞出来。用一升乌梅,加上二升水,煮得一升多些的汁,捞去梅子,把汁澄清。清汁里再加进三升蜜,三升杬皮汁,二十个新鲜橘子——去掉皮、核,取得橘汁——调和好,一起煮到两沸,撇去上面的浮沫,澄清,摊冷。然后把瓜下在这梅杬合煮的汁里。下完后,再加上酸石榴、悬钩子、廉姜屑。一‘杯’的酸石榴或悬钩子,可以够十次用。”又说:“用乌梅浸出的汁浇在上面盛上席。酸石榴、悬钩子,一份不过五六个。〔杬皮〕煮透了,去掉粗皮。一升杬皮,加上三升水,煮到一升半。(尝尝看,如果不够涩,再煮浓到一升。)澄清了用。”

    “梨菹的作法: 先要作成梨漤汁: 用小梨子,盛在瓶子里,用水浸着,泥封瓶口,从当年秋天一直到第二年春天。到当年冬天如果需要时,也可以将就拿来用。——有一说,只要一个月就可以用了。——要用的时候,削去皮,整个地切成薄片,盛供上席,在梨漤汁里加些蜜,让它又酸又甜〔,浇在上面〕。仍旧把瓶口用泥封好。如果要快速作成的,把梨子照上面的方法切成薄片,五个梨〔的片〕放进二升苦酒同二升热汤调和的液汁里,加温让它暖暖的。取出来盛着,一份盛上五六片,浇上酸汤汁,浇到半满,供上席。把签子放在盛器旁边〔,戳梨片吃〕。夏天作的,保留时间不超过五天。”又说:“快速作成的,煮枣子也可以用。”

    木耳菹〔1〕: 取枣、桑、榆、柳树边生犹软湿者,干即不中用。柞木耳亦得。煮五沸,去腥汁,出置冷水中,净洮。又着酢浆水中洗,出,细缕切。讫,胡荽、葱白,少着,取香而已。下豉汁、酱清及酢,调和适口,下姜、椒末。甚滑美。

    菹法〔2〕: 《毛诗》曰:“薄言采芑。”毛云:“菜也。”〔3〕《诗义疏》曰〔4〕:“,似苦菜,茎青;摘去叶,白汁出。甘脆可食,亦可为茹。青州谓之‘芑’。西河、雁门尤美〔5〕,时人恋恋,不能出塞。”

    【注释】

    〔1〕本条是贾氏本文,在引完了《食次》文之后,殿以自己的材料。以下仍是引书,主要是蕨和荇两组野菜。

    〔2〕(jù): 同“苣”,是菊科莴苣属(Lactuca)或苦苣菜属(Sonchus)的植物。

    〔3〕《诗经·小雅·采芑》句。“毛云”是毛亨《传》。

    〔4〕《诗经·采芑》孔颖达疏引陆机《疏》与《诗义疏》不同,特别是后者开头标明“”,与青州叫作“芑”的是异名同物,而前者开头标明的仍是“芑”,则“”的异名消失,大异。但《诗义疏》没有提到作“菹”,与标题不符,应是传刻中被脱漏。

    〔5〕西河、雁门: 均郡名,雁门也是关名,在今山西北部地区。

    【译文】

    木耳菹的作法: 采得长在枣树、桑树、榆树、柳树上还润湿柔软的木耳,干了的就不好用。柞树上的木耳也可以用。用水煮五沸,去掉腥汁,捞出来放在冷水中,淘洗洁净。再放进酸浆水中洗过,取出来,切成细丝。切好了,加点胡荽、葱白,少放点,只要有香气就行。搁下豆豉汁、酱清汁和醋,调和到合口味,再搁点生姜、花椒末。味道很嫩滑好吃。

    菹的作法: 《毛诗》说:“采芑又采芑。”毛《传》说:“芑是菜。”《诗义疏》说:“,像苦菜,茎是绿的;把叶摘下,里面有白汁流出来。又甜又脆,可以生吃,也可以煮了吃。青州人叫作‘芑’。西河、雁门的尤其好,当时的人恋恋不舍,舍不得离开它到塞外去。”

    蕨〔1〕

    《尔雅》云:“蕨,鼈。”郭璞注云:“初生无叶,可食。《广雅》曰‘紫藄’,非也。”〔2〕

    《诗义疏》曰〔3〕:“蕨,山菜也。初生似蒜茎,紫黑色。二月中,高八九寸,老有叶〔4〕,瀹为茹,滑美如葵。今陇西、天水人〔5〕,及此时而干收,秋冬尝之。又云以进御。三月中,其端散为三枝,枝有数叶,叶似青蒿,长粗坚强,不可食。周秦曰‘蕨’;齐鲁曰‘鳖’〔6〕,亦谓‘蕨’。”

    【注释】

    〔1〕蕨(jué): 蕨类植物,凤尾蕨科,学名Pteridium aquilinum var. latiuseulum。多年生草本,生于山坡或疏林下。嫩叶可食,俗名“蕨菜”;根状茎含淀粉,称“蕨粉”或“山粉”。又叫“”,《经典释文》:“俗云其初生似鳖脚,故名焉。”

    〔2〕见《尔雅·释草》,今本“鼈”作“”,郭璞注多“江西谓之”句。《诗经·召南·草虫》“言采其蕨”唐陆德明《经典释文》称:“俗云其初生似鳖脚,故名焉。”《广雅·释草》有:“茈藄(qí),蕨也。”而郭璞释《尔雅·释草》的“藄,月尔”为“紫藄”,“似蕨可食”,故称《广雅》所释为“非”。“茈”通“紫”。

    〔3〕《尔雅·释草》“蕨,”,邢昺疏引陆机《疏》寥寥数语,与《诗义疏》特别详尽迥异。

    〔4〕“老”,各本同,费解。清陈奂《诗毛氏传疏》引《要术》改作“先”,其实应作“始”。

    〔5〕陇西、天水: 均郡名,在今甘肃黄河以南地区。

    〔6〕周秦: 大致指今陕西关中地区。 齐鲁: 今山东地区。

    【译文】

    蕨

    《尔雅》说:“蕨,就是。”郭璞注解说:“刚生长时还没有长叶,可以吃。《广雅》说是‘紫藄’,那是错的。”

    《诗义疏》说:“蕨,是山中的野菜。刚长出时像大蒜的茎,紫黑色。到二月里,长高到八九寸时,〔才开始〕长叶,把它煮过作菜吃,像葵菜一样嫩滑好吃。现在陇西、天水的人,就在这时采收来晒干贮藏,到秋冬季节拿来吃。又说是进贡皇家的。到三月里,上端分开成三枝,每枝有几个叶,叶像青蒿,既长又粗,又坚硬,就不好吃了。周秦的人称为‘蕨’;齐鲁的人称为‘鳖’,也称为‘蕨’。”

    又浇之〔1〕。

    《食经》曰:“藏蕨法: 先洗蕨,把着器中,蕨一行,盐一行,薄粥沃之。一法: 以薄灰淹之,一宿,出,蟹眼汤瀹之。出熇,内糟中。可至蕨时。”

    “蕨菹: 取蕨,暂经汤出;小蒜亦然。令细切,与盐、酢。”又云:“蒜、蕨俱寸切之。”

    【注释】

    〔1〕“又浇之”,从上文“梨菹法”窜误于此,见该条注释。

    【译文】

    《食经》说:“藏蕨的方法: 先把蕨洗干净,放进容器里,一层蕨,一层盐,用稀粥浇在上面。又一方法: 薄薄地用灰罨着,过一夜,拿出来,在气泡像蟹眼大的沸水里焯一下。取出来,晒去水分,放进酒糟里腌着。可以保存到接上新蕨。”

    “蕨菹的作法: 拿蕨在沸汤里暂焯一下,取出来;小蒜也同样处理。都切细,加上盐和醋。”又说:“小蒜和蕨,都切成寸把长。”

    荇〔1〕字亦作莕

    《尔雅》曰:“莕,接余。其叶,苻。”郭璞注曰:“丛生水中。叶圆,在茎端;长短随水深浅。江东菹食之。”〔2〕

    【注释】

    〔1〕荇(xìng): 即莕菜(Nymphoides peltatum),龙胆科。多年生水生草本,生于淡水湖泊中。茎细长,沉没水中,下部白色,接近水面部分淡绿色;叶卵圆形,漂浮在水面上,表面绿色,背面带紫红色。嫩茎叶可食。

    〔2〕引文见《尔雅·释草》,文同。今本郭璞注无“菹”字,似脱。

    【译文】

    荇也写作莕

    《尔雅》说:“莕,就是接余。它的叶称为苻(fú)。”郭璞解释说:“莕,丛生在水中。叶片圆形,长在茎的顶端;茎的长短随着水的深浅。江东人用来作菹吃。”

    《毛诗·周南国风》曰:“参差荇菜,左右流之。”毛注云:“接余也。”〔1〕《诗义疏》曰〔2〕:“接余,其叶白;茎紫赤〔3〕,正圆,径寸余,浮在水上。根在水底。茎与水深浅等,大如钗股,上青下白,以苦酒浸之为菹,脆美,可按酒。其华为蒲黄色〔4〕。”

    【注释】

    〔1〕引文见《诗经·周南·关雎》。“毛注”是毛亨《传》。

    〔2〕《诗经·关雎》孔颖达疏及《尔雅·释草》邢昺疏引陆机《疏》均与《诗义疏》异,《诗义疏》多“为菹”,所以贾氏列入《作菹藏生菜法》篇,又多“其华为蒲黄色”句,而“与水深浅等”上有“茎”字,必须有,陆《疏》脱。

    〔3〕“其叶白;茎紫赤”,各本同,误,致下文不可通。按: 莕菜的茎沉没水中,下部白色,接近水面部分淡绿色,即所谓“上青下白”;叶漂浮在水面上,表面绿色,背面带紫红色,即陆机《疏》所称:“白茎,叶紫赤色。”《诗义疏》“茎”、“叶”二字传刻中倒错,应作“其茎白;叶紫赤”。

    〔4〕蒲黄色: 香蒲的圆柱状肉穗花序的花粉,取以为药,称为“蒲黄”,其色金黄。莕菜夏秋间开花,鲜黄色,像蒲黄的颜色。

    【译文】

    《毛诗 · 周南 · 关雎》说:“长长短短的荇菜,这边那边采来。”毛《传》说:“荇菜就是接余。”《诗义疏》说:“接余,〔茎〕白色;〔叶子〕紫赤色,圆形,直径一寸多,浮在水面上。根在水底下。茎的长短和水的深浅相等,粗细像一支钗股,上部绿色,下部白色,用苦酒浸着可以作菹,味道脆而且美,可以下酒吃。它的花是蒲黄色的。”

    饧第八十九

    史游《急就篇》云〔1〕:“馓(生但反)、饴、饧〔2〕。”

    《楚辞》曰〔3〕:“粔籹、蜜饵,有。”亦饧也。〔4〕

    柳下惠见饴曰〔5〕:“可以养老。”〔6〕然则饴可以养老自幼〔7〕,故录之也。

    【注释】

    〔1〕引文见《急就篇》卷二,原句是:“枣、杏、瓜、棣、馓、饴、饧。”

    〔2〕馓: 即馓子。“生但反”,明抄作“生偘反”,字书无“偘”字,他本更误。《急就篇》音注作“思但反”,据改为“但”字。 饴、饧: 利用麦芽糖化淀粉,将滤去米渣后的糖化液汁煎成的糖,叫作饴或饧。饧,古念táng,即今糖字,隋唐以后又念xíng。分开来说,饧比较强厚,饴比较柔薄,故软饴也叫“湿饴”,强厚成固态的叫“干饴”,也叫“脆饧”;通称则二者无别,都是饴糖。

    〔3〕《楚辞》: 西汉刘向所辑录,东汉王逸作注。所辑以战国楚人屈原的辞赋为主,兼及宋玉及汉代东方朔、王褒等人之作。文体承袭屈赋的形式和方言声韵,内容叙写楚地风土物产等,具有浓厚的地方色彩,故名《楚辞》。

    〔4〕《楚辞“·招魂》:粔籹、蜜饵,有些。”东汉王逸注:“,饧也。”(zhāng)(huáng),由“张皇”从食作“”,也从米作“”,是物体膨胀的意思,故唐颜师古注《急就篇》释为馓子。但东汉王逸注《楚辞》释为“饧”,贾思勰亦承其说认为“就是饧”。粔籹,也是馓子。

    〔5〕柳下惠: 春秋时鲁国大夫,任士师(掌刑狱的官)。原名展获,字禽。食邑于柳下,谥惠,故称柳下惠。

    〔6〕《淮南子·说林训》:“柳下惠见饴曰:‘可以养老。’盗跖见饴曰:‘可以黏牡。’见物同而用之异。”“牡”指门榫,放上饴糖,开门时没有响声。

    〔7〕:“如饧而浊”的饴糖。浊的来源是有较多的未滤清的饭渣杂和在饧里面。“自”,无意义,应是“育”字残烂错成。

    【译文】

    史游《急就篇》有“馓、饴、饧”。

    《楚辞》说:“粔籹、蜜饵,有哟。”也就是饧。

    柳下惠见到饴说:“这可以颐养老人。”这就是说,饴、可以养老〔育〕幼,所以也记录在这里。

    煮白饧法: 用白芽散糵佳〔1〕;其成饼者,则不中用。用不渝釜;渝则饧黑。釜必磨治令白净,勿使有腻气。釜上加甑〔2〕,以防沸溢。干糵末五升,杀米一石。

    米必细,数十遍净淘,炊为饭。摊去热气,及暖于盆中以糵末和之,使均调。卧于瓮中〔3〕,勿以手按,拨平而已。以被覆盆瓮〔4〕,令暖;冬则穰茹。冬须竟日,夏即半日许,看米消减离瓮,作鱼眼沸汤以淋之,令糟上水深一尺许,乃上下水洽。讫,向一食顷,便拔取汁煮之。

    每沸,辄益两杓。尤宜缓火;火急则焦气。盆中汁尽,量不复溢,便下甑。一人专以杓扬之,勿令住手,手住则饧黑。量熟,止火。良久,向冷,然后出之。

    用粱米、稷米者,饧如水精色。

    黑饧法: 用青芽成饼糵。糵末一斗,杀米一石。余法同前。

    琥珀饧法: 小饼如碁石,内外明彻,色如琥珀〔5〕。用大麦糵末一斗,杀米一石。余并同前法。

    煮法: 用黑饧糵末一斗六升,杀米一石。卧、煮如法。但以蓬子押取汁〔6〕,以匕匙纥纥搅之,不须扬。

    《食经》作饴法:“取黍米一石,炊作黍,着盆中。糵末一斗搅和。一宿,则得一斛五斗。煎成饴。”

    崔寔曰:“十月,先冰冻,作京饧〔7〕,煮暴饴。”

    【注释】

    〔1〕这是刚长出白色的芽就收取晒干备用的小麦芽糵,专用来糖化米饭作成白饧的。白芽继续生长,发生绿叶素,由白转青,同时根芽相互盘结成一片,即所谓“成饼”,这种转青成饼的小麦芽糵是专用于作黑饧的。见卷八《黄衣黄蒸及糵》。

    〔2〕釜上加甑: 锅口上加上甑。甑,指甑桶或甑圈,加在锅边上以防沸溢。浙江义乌以善制饴饧著称于浙,有一套特制的工具。这口熬饧的大锅,叫作“煎口”。它加高的办法是用大缸凿去缸底,然后将缸的底缘接合在大锅的口缘上。其接合之处,是在缸的底缘凿成一条小沟,刚刚可以嵌合在大锅的口缘上,然后再用桐油石灰粘固,非常牢固。

    〔3〕“卧”,指罨着,即密闭在瓮中保持相当高的温度,使糖化作用顺利进行。义乌称这口特用的瓮为“翁缸”,外面用砖砌并石灰厚封以保温。“翁”也是“罨”的转音。,连下文“拔”的“”,各本均作“酳”,误。吾点校改作“”,《渐西》本据以改正。字亦作“瓹”,此指瓮底边上开的孔。惟糖水从孔中流出,《要术》没有提到过滤措施,则其糖水夹带糖渣,其饧亦浑浊多渣,不知是否有脱文。据下文琥珀饧“内外明彻”,该是经过过滤的。浙江义乌以善制饴饧著称于浙,卧饭糖化也用瓮,但有过滤装置,就是在瓮的近底部安上一面竹箅子,以过滤糖渣,缸底边上开孔以泄流糖水。孔下掘地为坑,坑中另埋一口缸(缸口平地面),以承接从孔中下注的清糖水。《要术》承接糖水的用具是大盆,大概瓮是稍稍架高的。

    〔4〕“以被覆盆瓮”,从盆中装饭入瓮,不可能又抬瓮放入盆中,再用被把盆和瓮一起覆盖。这应是以空盆倒覆瓮口,然后连盆瓮一起覆盖,写得更明白些,应是“盆合,以被覆瓮”。

    〔5〕色如琥珀: 用大麦芽熬成的饧,颜色褐黄像琥珀色。但经过不断挽打,就成白色,义乌人到现在仍称之为“白饧”,而别称蔗糖为“糖霜”。《名医别录》“饴糖”,陶弘景说:“其凝强及牵白者不入药”,所称“牵白者”正是牵打成白色的硬饴。而《要术》没有提到,大概当时《要术》地区还没有这样做,所以还是褐黄本色的。

    〔6〕蓬子: 未详。推想该是一种过滤糖渣的用具,而孔隙较疏,可以透过一些细渣,因而成为“如饧而浊”的“”。

    〔7〕“京饧”,各本同,但卷三《杂说》引《四民月令》作“凉饧”,《玉烛宝典》引同,“京”应是“凉”字之误。“凉饧”是干硬的“冻饧”,“暴饴”是速成的稀饴。

    【译文】

    煮白饧的方法: 用芽白色的小麦散糵为好;芽转青纠结成饼的不中用。要用不褪色的铁锅;褪色的铁锅煮出来的饧是黑色的。锅必须刮治得干净洁白,不让它有油腻气。锅口上加上甑,防止煮沸时糖水溢出外面。五升干的麦芽糵末,可以消化一石米。

    米必须细心地舂白,淘洗几十遍让它洁净,炊成饭。摊开让热气散去一部分,趁暖放在盆子里,和上糵末,调和均匀。再倒进底边上有孔的瓮里罨着,不要用手去按,只拨平就可以了。〔盆子倒覆在瓮口上,〕用被子连盆带瓮一起覆盖着,让它保温;冬天要在瓮外用穰秸包裹着。冬天须要经过一整天,夏天经过半天左右,看饭消化减缩了,离开瓮边沉下去了,烧开气泡像鱼眼大小的沸汤浇进瓮里,让饭糟上有一尺左右深的水,再将上下层的糖水和浇水搅和均匀。搅完之后,经过将近吃一顿饭的时间,便拔掉孔塞子,将流出的糖汁〔接在盆子里,再分次舀进锅里〕熬煮〔,浓缩成饧〕。

    每次煮沸溢上来了,就添进两杓糖水。尤其宜于用缓火;火猛了就会有焦臭气。接在盆子中的糖汁舀尽了,估量煮稠的糖液也不会再沸溢了,就拿掉锅上的甑。由一个人专门守着,不断地用杓子扬搅糖液,不要停手,停手了饧就会焦黑。估计熬熟了,就停火。过好长时间,到快凉时,然后舀出来。

    用粱米、稷米作的饧,颜色像水晶一样。

    煮黑饧的方法: 用麦芽已转青纠结成饼的小麦糵。一斗糵末,可以消化一石米。熬煮的方法,同上条一样。

    琥珀饧的作法: 作成小饼的形状,像围棋子的大小,里外明彻,颜色像琥珀。用大麦芽糵末。一斗糵末,可以消化一石米。其余的方法都和上条一样。

    煮的方法: 用煮黑饧的那种成饼的小麦芽糵末。一斗六升糵末,可以消化一石米。罨着保温,煎煮,都同煮饧的方法。不过要用蓬子押取糖汁,煮时用杓子不断地来回搅动,不得上下翻扬。

    《食经》作饴的方法:“取一石黍米,炊成饭,盛在盆子里,和进一斗糵末,搅匀。过一夜,糖化得到一石五斗的糖汁,煎熬浓缩成饴。”

    崔寔说:“十月,在冻冰以前,作〔固态的〕饴糖,煮速成的薄饴。”

    《食次》曰〔1〕:“白茧糖法〔2〕: 熟炊秫稻米饭,及热于杵臼净者舂之为〔3〕,须令极熟,勿令有米粒。幹为饼: 法,厚二分许。日曝小燥,乃直为长条,广二分;乃斜裁之〔4〕,大如枣核,两头尖。更曝令极燥,膏油煮之。熟,出,糖聚丸之;一丸不过五六枚〔5〕。”又云:“手索,粗细如箭簳。日曝小燥,刀斜截,大如枣核。煮、丸,如上法。丸大如桃核。半奠,不满之。”

    “黄茧糖: 白秫米,精舂,不簸、淅〔6〕,以栀子渍米取色。炊,舂为;加蜜。余一如白。作茧,煮,及奠,如前。”

    【注释】

    〔1〕引《食次》的“白茧糖”和“黄茧糖”与饴饧无关,不过也是一种糖食而已。很小粒的油炸糯米馓子,外面滚糖成丸,其所用糖不可能是饴糖,否则受湿失其膨松脆散口味,只能用散糖滚附,即“石蜜”,即蔗糖的砂糖或白糖。但那时很贵重,即使我国岭南也未必有生产,该是海南“进口”或进贡的。

    〔2〕白茧糖和下文的黄茧糖都是一种油炸糯米馓子,外层黏附白糖,油炸膨胀后其形如茧,故名。黄茧糖是糯米先用栀子果实的浸出液染上黄色后再制作。

    〔3〕(cí): 同“餈”。即糍粑。

    〔4〕“裁”,可以解释,不过下文有“斜截”,怀疑该作“截”。

    〔5〕“一丸”,指作一次丸。这是《食次》用词,恐非误文。

    〔6〕糯米所以不簸不淘洗,大概因为米粒不是一下子能全染黄的,而白米糠却是立刻可以染上黄色,再舂进粑里,能使黄色均匀,而炸成馓子后又不会糊嘴。

    【译文】

    《食次》说:“白茧糖的作法: 将糯米炊成饭,趁热在洁净的杵臼里舂作糍粑,须要舂得极熟,不让它有饭粒。再擀成饼,规定是二分左右厚。太阳底下晒到稍稍干燥,用刀切成二分宽的长条,再斜切,切成像枣核大小两头尖的小丁点儿。然后晒到极干燥,下入油锅里炸。熟了,捞出来,放进糖里滚成粘上糖的小丸;滚一次不过五六个丸子。”又说:“用手捏拉糍粑,拉成像箭簳粗细的长条。太阳下面晒到稍稍干燥,刀子斜切成像枣核大小的小丁点。油炸,滚成糖丸,都同上面的方法一样。丸子像桃核的大小。盛半碗供上席,不盛满。”

    “黄茧糖的作法: 用精白糯米,细细地舂透,不簸扬,不淘洗,用栀子水浸米,染上黄色。炊成饭,舂成糍粑,加上蜜。其余都和白糍粑的作法一样。油炸,滚成糖茧丸,以及盛供上席,都和白茧糖一样。”

    煮胶第九十

    煮胶法: 煮胶要用二月、三月、九月、十月,余月则不成。热则不凝,无作饼〔1〕。寒则冻瘃,合胶不黏〔2〕。

    沙牛皮、水牛皮、猪皮为上〔3〕,驴、马、驼、骡皮为次。其胶势力,虽复相似,但驴、马皮薄毛多,胶少,倍费樵薪。破皮履、鞋底、格椎皮、靴底、破、靫〔4〕,但是生皮,无问年岁久远,不腐烂者,悉皆中煮。然新皮胶色明净而胜,其陈久者固宜,不如新者。其脂肕盐熟之皮,则不中用。譬如生铁,一经柔熟,永无镕铸之理,无烂汁故也〔5〕。唯欲旧釜大而不渝者。釜新则烧令皮着底,釜小费薪火,釜渝令胶色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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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 于井边坑中,浸皮四五日,令极液。以水净洗濯,无令有泥。片割,着釜中,不须削毛。削毛费功,于胶无益。凡水皆得煮;然咸苦之水,胶乃更胜。长作木匕,匕头施铁刃,时时彻底搅之,勿令着底。匕头不施铁刃,虽搅不彻底,不彻底则焦,焦则胶恶,是以尤须数数搅之。水少更添,常使滂沛。经宿晬时〔6〕,勿令绝火。候皮烂熟,以匕沥汁,看末后一珠,微有黏势,胶便熟矣。为过伤火〔7〕,令胶焦。取净干盆,置灶埵丁果反上,以漉米床加盆,布蓬草于床上,以大杓挹取胶汁,泻着蓬草上,滤去滓秽。挹时勿停火。火停沸定,则皮膏汁下,挹不得也。淳熟汁尽,更添水煮之;搅如初法。熟复挹取。看皮垂尽,着釜焦黑,无复黏势,乃弃去之。

    胶盆向满,舁着空静处屋中〔8〕,仰头令凝。盖则气变成水,令胶解离。凌旦,合盆于席上,脱取凝胶。口湿细紧线以割之: 其近盆底土恶之处,不中用者,割却少许,然后十字坼破之,又中断为段,较薄割为饼〔9〕。唯极薄为佳,非直易干,又色似琥珀者好〔10〕。坚厚者既难燥,又见黯黑,皆为胶恶也。近盆末下,名曰“笨胶”,可以建车。近盆末上,即是“胶清”,可以杂用。最上胶皮如粥膜者,胶中之上,第一粘好。

    先于庭中竖槌,施三重箔樀,令免狗鼠。于最下箔上,布置胶饼,其上两重,为作荫凉,并扞霜露。胶饼虽凝,水汁未尽,见日即消;霜露霑濡,复难干燥。旦起至食时,卷去上箔,令胶见日;凌旦气寒,不畏消释;霜露之润,见日即干。食后还复舒箔为荫。雨则内敞屋之下,则不须重箔。四五日浥浥时,绳穿胶饼,悬而日曝。

    极干,乃内屋内悬,纸笼之。以防青蝇、尘土之污〔11〕。夏中虽软相着,至八月秋凉时,日中曝之,还复坚好。

    【注释】

    〔1〕“无作饼”,各本无“作”字,金抄有,仍疑有脱文,应作“无可作饼”。

    〔2〕“合”,金抄、明抄同,他本作“白”,均非。按: 这是指胶因天寒开裂失去黏性,不是指用胶粘合什物,字应作“令”。

    〔3〕沙牛: 文献上说法不一,或指母牛为沙牛,或指肩垂臀尖的牛为沙牛,又有指角向前弯曲的黄牛为沙牛。《要术》所指在此中抑在此外,不明。

    〔4〕“格椎皮”,未详。《今释》释为“隔皮”,指包在锣外面的皮。日译本改作“络维皮”,释为系缚马具之皮。由于意义不明,也无从推测错脱,阙疑。“”,字书未见此字,《学津》本等作“鞴”。字形近“鞍”,疑“鞍”之误。

    〔5〕烂汁: 指熟铁不能再熔化成铁液。熟铁熔点1 500度左右,生铁熔点1 150——1 250度,熟铁熔点高于生铁,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还不能熔化熟铁为铁熔液。这熟铁再也不能熔化了作铸件,就好像熟皮再也不能回头煮出胶来一样。

    〔6〕晬(zuì): 一昼夜。

    〔7〕“为过”,当是“过为”倒错。

    〔8〕舁(yú): 抬

    〔9〕“较薄”与“极薄”不协,“较”疑应作“再”,或是衍文。

    〔10〕“者”,金抄、明抄有,他本无。“色似琥珀者好”,就是颜色像琥珀那样的好,“者”非指代薄胶,不然,薄胶也有不像琥珀色的,那就讲不通。《今释》疑“者”是“黄”字之误,则可免误解。

    〔11〕“尘”(塵),各本作“壁”,金抄作“鹿”。据卷八《作豉法》有“以防青蝇、尘垢之污”,《脯腊》有“青蝇尘污”,“鹿”明显是“塵”的残误,字应作“塵”(尘)。

    【译文】

    煮胶的方法: 煮胶要在二月、三月、九月、十月,其余的月份都不行。天热胶不凝固,就割不成胶片。天冷〔会使〕胶冻坏冻裂,没有黏性。

    〔煮胶的皮,〕沙牛皮、水牛皮、猪皮最好,驴皮、马皮、骆驼皮、骡皮次之。煮得的胶虽然粘固力相似,但驴皮、马皮等皮薄毛多,因而得胶就少,柴薪却加倍耗费。破皮鞋帮,鞋底,格椎皮(?),靴底,破〔鞍〕,破箭袋,只要是生皮,不管年代有多久,凡是不腐烂的,都可以用来煮胶。不过新皮煮的胶,颜色鲜明纯净,胜过旧皮,陈久的皮固然也可以煮,究竟不如新皮。那种用油、盐鞣料鞣制过的熟皮,就不能用。这好像生铁,一旦经过冶炼成为柔性的熟铁,再也不能熔化了作铸件,因为没有“烂汁”。煮胶必须用旧的不褪黑色的大铁锅。新锅容易使皮烧粘在锅底上,锅小了费柴火,褪色的锅会使胶变黑。

    煮的方法: 在井边掘个坑,把皮浸在坑里,浸上四五天,让它涨透。用水洗洁净,不让它有泥土。割成片,放进锅里,不必削去毛。削毛费工夫,对胶并没有好处。什么水都可以煮;不过有咸苦味的水,煮得的胶更好。作一个长柄的木杓子,杓子头上加一件铁刃,不断地搅铲到锅底,不让皮片粘在锅底上。杓子头上不加铁刃,虽然搅着也不能一直铲到锅底,不铲到锅底就会焦,焦了胶就恶劣,所以更需要频频搅铲。水煮少了就添上,经常保持着有满足的水。经过整整一昼夜的时间,不让它熄火。候到皮烂熟了,用杓子舀点胶汁向下滴,看看最后一滴稍微有黏稠的状态,胶便熟了。煮过头了就伤火,伤火了胶就会焦。取洁净干燥的盆子,放在灶旁边〔承搁物件的〕灶垛上,盆口上搁上漉米架,架上铺上蓬草,用大杓舀出胶汁,倒在蓬草上,过滤去渣滓污物。舀胶汁时不要停火。火停了锅里就不沸了,胶面上会结成一层皮,汁在下面,就不好舀了。锅里的纯汁舀尽了,再加水煮;像上面的方法一样搅动。熟了又舀到盆子里。看看皮已经差不多溶化尽了,贴在锅底上有些焦黑,不再有黏性了,就扔掉它。

    盛胶的盆子快满时,就抬到空疏清静的房子里,敞开口让它冷却凝固。加上盖,蒸气凝成水滴下来,胶就会溶解不凝固。到明天凌晨,把盆子倒覆在席子上,让凝固的胶脱出来。把细紧的线沾上口水弄湿,用来割胶: 先将贴近盆底的有泥污的胶,不能用的,少少割去一些,然后十字割成四大块,每大块又从中割成若干段,每段再薄薄地割成片。总要割得极薄为好,不但容易干,又颜色像琥珀那样的好。如果是硬而厚的,既难以干燥,颜色又显得黯黑,都是胶恶的缘故。靠近盆子下部的,名叫“笨胶”,可以用来粘造车辆。靠近盆子上部的,名叫“胶清”,可以作各项用途。最上一层胶皮,像粥面上的皮膜的,是胶中的上品,粘力第一好。

    先在院子里架设直柱和横档木,铺上三层席箔,避免狗和老鼠来侵扰。在最下面一层箔上,铺上胶片,上面两层,作为遮蔽太阳和隔断霜露之用。胶片虽然已经凝固了,但水分还没有完全干去,遇上太阳就会溶化;胶片沾上霜露后,更难干燥。清早起来到吃早饭以前,卷起上面两层席箔,让胶片见见太阳;清早气温低,不怕溶化;霜露的潮气,见了太阳就会干。吃过早饭,仍然把席箔摊开来遮阴着。下雨天,搬进敞屋下面放着,不再需要用两重箔遮盖了。四五天之后,晾到半干半软的时候,用绳子把胶片一片片穿起来,挂在太阳下面晒。

    晒到极干,收回来挂到屋里,用纸套着遮住。为了防止苍蝇、尘土的污染。夏天热,胶片虽然会变软相粘连,到八月秋凉的时候,太阳下面一晒,又会恢复坚实同原来一样的好。

    笔墨第九十一

    笔法: 韦仲将《笔方》曰〔1〕:“先次以铁梳梳兔毫及羊青毛 〔2〕,去其秽毛,盖使不髯。茹讫〔3〕,各别之。皆用梳掌痛拍,整齐毫锋端,本各作扁〔4〕,极令均调平好,用衣羊青毛——缩羊青毛去兔毫头下二分许。然后合扁,卷令极圆。讫,痛颉之〔5〕。

    “以所整羊毛中截〔6〕,用衣中心——名曰‘笔柱’,或曰‘墨池’、‘承墨’〔7〕。复用毫青衣羊青毛外〔8〕,如作柱法,使中心齐,亦使平均。痛颉,内管中,宁随毛长者使深〔9〕。宁小不大〔10〕。笔之大要也。”

    合墨法〔11〕: 好醇烟,捣讫,以细绢筛——于堈内筛去草莽若细沙、尘埃〔12〕;此物至轻微,不宜露筛,喜失飞去,不可不慎。墨一斤,以好胶五两,浸梣才心反皮汁中〔13〕——梣,江南樊鸡木皮也,其皮入水绿色,解胶,又益墨色;可下鸡子白——去黄——五颗;亦以真朱砂一两,麝香一两,别治,细筛: 都合调。下铁臼中,宁刚不宜泽〔14〕,捣三万杵,杵多益善。合墨不得过二月、九月: 温时败臭,寒则难干潼溶,见风自解碎〔15〕。重不得过三二两。墨之大诀如此。宁小不大。

    【注释】

    〔1〕《御览》在引书总目中有韦仲将《笔墨方》,但卷六〇五“笔”引有《笔墨法》,却不标作者,其内容是:“作笔当以铁梳梳兔毫及羊青毛,去其秽毛,使不髯。茹羊青为心,名曰笔柱,或曰墨池。”疑出韦仲将法而多删简。大概《要术》只引录韦氏的制笔法,故简称《笔方》。韦仲将,名诞,三国魏时人。文献记载他善书法,并善制墨。

    〔2〕“先次”,如果解释为先梳兔毫,次梳羊青毛,有些勉强。《御览》卷六〇五引《笔墨法》这二字处只是一“当”字,北宋苏易简《文房四谱》引韦仲将《笔墨方》无“次”字,《要术》“次”字疑衍。又“梳梳”,原只一“梳”字,《文房四谱》及《御览》引均重文,必须重文。据补。“羊青毛”,苏易简《文房四谱》引《笔墨方》作“青羊毛”(下同)。清梁同书《笔史》记载笔的毛料有30种,其中羊毛有羊毛、青羊毛、黄羊毛3种。

    〔3〕茹: 茹治,“茹”是制笔过程中初时用口整治毫锋的一道工序,必须非常细致地使锋头对齐。唐陆龟蒙《甫里先生文集》卷一七《哀茹笔工文》赞叹茹工的极其细致辛劳。梁同书《笔史》称:“制笔谓之茹笔,盖言其含毫终日也。”这一道工序,现在由水盆工来完成,古时是茹工的艰辛劳动。

    〔4〕“本”,各本同。但如“端本”连读,不通,因“端”是毫锋,“本”是毫末,两头不能同时拍齐。制笔必须毫端相齐,现在湖笔生产上叫作“对锋”。梁同书《笔史》引《妮古录》:“笔有四德: 锐、齐、健、圆”;引柳公权《帖》:“出锋须长 ……副切须齐”;引卫夫人《笔阵图》:“锋齐、腰强。”《文房四谱》卷一笔有四句诀:“心柱硬,覆毛薄,尖似锥,齐似凿。”都要求毫端齐一而尖锐。锋齐以后,根齐容易办到(如“副切”)。《文房四谱》所引没有这个“本”字,这句是:“用梳掌痛整毫,齐锋端。”都只要求拍齐锋端,不可能同时拍齐末端。因此,“端本”不能连读。下文“扁”是一种编法,即编连成扁扁的薄排,其所编的地方必须在毫毛的下端,而锋端是不能编的。这样,这个“本”字必须有,没有则指编“锋端”,就不通了。

    〔5〕颉(xié): 束扎得极紧。《笔史》引黄庭坚《笔说》称:“张遇丁香笔,撚心极圆,束颉有力。”由于笔脚扎得很紧很坚实,可以强固地装入笔管中,故称为“颉”。《笔史》引《南部新书》说:“柳公权《笔偈》:‘圆如锥,捺如凿,只得入,不得却。’盖缚笔要紧,一毛出,即不堪用。”所以必须尽力颉扎到极紧实。

    〔6〕“截”,原作“或”,《文房四谱》与《事类赋》均引作“截”。“中截”是截取羊毛的上段,即柳公权《帖》所称“副切须齐”,作为裹覆(“衣”)笔柱之用。启愉按: 这是四层作成的笔: 最内层是羊毛,次层是兔毫,这两层构成“中心”,即“笔柱”,第三层就是这里“中截”的羊毛,最外层仍裹以兔毫(“复用毫青衣羊青毛外”)。梁同书《笔史》引黄庭坚《书侍其瑛笔》:“宣城诸葛高三副笔,锋虽尽而心故圆。”引宋晁说之《赠笔处士屠希诗》:“自识有心三副健。”“心”指笔心,“副”即外层的“衣”,“三副”即三重衣,“圆”、“健”都属笔的四德。所谓“有心三副”,正是四重的笔。韦诞(仲将)可能是三副笔的创始人。字应作“截”,据改。

    〔7〕“承墨”是“笔柱”的别名。唐段公路《北户录》卷二“鸡毛笔”,崔龟图注引韦仲将《笔方》说:“笔柱,或云墨池,亦曰承墨。”由于《要术》无“亦曰”字,以致有人误读“承墨”入下句,致不可解,其实没有“亦曰”也可以两个别名并举的。

    〔8〕到这一道工序,这笔一共是四层毛: 最内层是青羊毛,次层是兔毫,这两层构成“笔柱”,第三层又是青羊毛,最外层是青兔毫,这笔的层层包毛工作才完成。

    〔9〕“宁随毛长者使深”,“者”疑“著”字脱草头。这是说宁可尽其毛的长度,尽可能装进(著)笔管中深些。《笔史》引黄庭坚《笔说》:“宣城诸葛高,系‘散卓笔’,大概笔长寸半,藏一寸于管中。”可说深得很。

    〔10〕“宁小不大”,清张定均所用旧抄本《文房四谱》引韦仲将《笔墨方》作:“宁心小,不宜大。”按: 韦诞善写“径丈”大字,笔不可能限制“宁小不大”,应是指笔心,《要术》脱“心”字。

    〔11〕本条“合墨法”,《御览》卷六〇五“墨”及《文房四谱》卷五均引作韦仲将法,文句基本相同。但本条行文是贾氏笔调,也许因此之故,晁氏《墨经》(《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推定为宋晁贯之撰)在记述制墨各步骤中,常将韦法与贾思勰法对举,并作比较,如关于用药:“魏韦仲将用真珠、麝香二物,后魏贾思勰用梣木、鸡白、真珠、麝香四物。”可能本条在韦法的基础上,贾氏补充了一些自己的经验,所以在引书时只称韦仲将《笔方》,而不称《笔墨方》。

    〔12〕“草莽”,《文房四谱》与《御览》引均作“草芥”,谓细小草屑。

    〔13〕梣(chén): 木樨科的白蜡树(Fraxinus chinensis),落叶乔木。其树皮称“秦皮”,其浸出液有蓝色荧光。《名医别录》: 秦皮,“一名岑皮,一名石檀”。陶弘景注:“俗云是樊(guī)皮,而水渍以和墨,书色不脱,微青。”樊木大概是江南的习俗名称,而到北方讹音作“樊鸡木”。

    〔14〕明沈继孙《墨法集要》“搜烟”说:“搜(按借作“溲”)如细砂状,宁干勿湿。”这里“宁刚不宜泽”,似应与“下铁臼中”倒易位置。

    〔15〕“自”,从明抄本,他本作“日”。按: 制墨有“荫”的程序,所谓“荫”,也叫“入灰”,即将初制成的墨锭上下铺上细灰使吸去潮润(冬天在生火的暖室中),然后阴干,可是没有日干的处理。《要术》所记也是干墨的过程,这里该是指风干时要坼裂。故从明抄作“自”。

    【译文】

    制笔的方法: 韦仲将《笔方》说:“先用铁梳〔梳理〕兔毫和青羊毛,去掉污秽乱毛,不让它蜷曲杂乱。茹治完了,两种毛各自分开。都用梳把用力将毫锋拍齐,再将下端〔截齐〕,分别作成扁扁的薄排,须要极均匀平整。用〔兔毫〕裹覆在青羊毛的外面——让青羊毛缩进兔毫锋下二分左右。然后一起卷拢来,要卷得极圆。卷好了,使劲地颉扎得极紧实。

    “将整治好的青羊毛的上段〔截取下来〕,用来裹覆在笔心的外面——这笔心名叫‘笔柱’,又叫‘墨池’、‘承墨’。再用青兔毫裹在青羊毛的外面,像作笔柱的方法,使中心整齐,也要使它平贴均匀。然后尽力颉扎到极坚实,紧紧地装进笔管中,宁可随着毛的长度装进更深些。〔笔心〕宁可小些,不宜大。这就是制笔的基本要领。”

    配制墨的方法: 用纯净的好烟子,捣好后用细绢筛筛过——要在缸里面筛,筛去草屑和细沙、尘土,这东西很轻很微细,不能敞露在外面筛,那就容易飘飞散失,不可不谨慎。一斤作墨的烟粉末,用五两好胶,浸在梣皮汁中——梣皮就是江南樊鸡木的皮,这树皮浸出的水呈现绿色,容易使胶溶解,又使墨的颜色更好。可以再加入五个鸡蛋的蛋白,又用一两真朱砂,一两麝香,分别捣细,筛得细末,加在里面。这些都一起均匀地溲和在烟末梣皮汁里面(,宁可溲得刚硬些,不宜潮软)。然后下入铁臼中,捣上三万杵,杵数越多越好。配制墨的时令,不可过了二月、九月,因为天气暖了会败坏发臭,冷了黏腻难以干,见风就会碎裂。每锭重量不得超过二三两。制墨的重要诀法就是这样。墨锭宁可小些,不要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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