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齐民要术卷第六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到,但这里是贾氏意述,不是原文。

    〔12〕“劳”,两宋本及元刻《辑要》引同;湖湘本作“旁”;《学津》本从殿本《辑要》引改作“遊”。按:“劳”有过分、癖好之义,今浙江尚有此口语,为贬词。又《广雅·释诂二》:“劳 ……也。”“劳戏”实际就是偷懒好嬉之意。

    〔13〕羊爱干燥清洁的环境,放牧宜于高燥地方,经常漫水会引起蹄部发炎,乃至蹄叉腐烂。

    〔14〕羊要缓缓地赶着走,让它边走边吃草,有利于吃饱长膘;不要赶得太快,羊只顾走路来不及吃草,就会瘦;也不要停止不赶,羊在同一草地吃草,草吃光了就没有好草吃了,也会消瘦,而且还会破坏牧草的生长。坌(bèn),聚积。蚛(zhòng),被虫咬,这里指呼吸道感染而引起脓肿。颡,借作“嗓”字,即嗓子(喉咙)。指赶得太快,尘土飞扬,而呼吸急促,吸入较多的尘土,因而引起呼吸器官疾病。

    〔15〕将羊早些放出也是有条件的,春夏季节有露水的日子,也不宜早放,因为羊往往贪吃吃口好的露水草,因而引起腹胀。但对泌乳母羊准备挤乳供食用的,例外。

    〔16〕“软”,各本及元刻《辑要》引同,《学津》本从殿本《辑要》引改作“和”。惟“软”也写作“”,跟“暖”的异写字“”相像,容易缠错,“软”也可能是“暖”字之误。

    〔17〕《养生经》: 《崇文总目》著录有《养生经》一卷,陶弘景撰。但《梁书·陶弘景传》不记陶著有《养生经》。其书已佚。

    〔18〕渐(jiān): 沾湿,浸润。

    〔19〕圈(juàn): 喂养家畜的棚栏。

    〔20〕挟蹄: 蹄部炎症引起的蹄壳变形狭窄症。

    【译文】

    常常留下腊月、正月生的羊羔作种羊,最好;十一月、二月生的,次之。不是这几个月生的,被毛必然焦卷没有光泽,骨骼也细小。所以会这样,是逢寒遇热的缘故。〔具体说,〕八、九、十月生的,虽然母羊还有秋肥过来的一定优势,但到了冬季岁暮的月份,母乳已经枯竭,可是青草还没长出来,接济不上,所以羊羔长不好。三月、四月生的,虽然有又多又嫩的草,可是羊羔还不会吃,整天吃着热奶,所以也不好。五、六、七月生的,〔天气既热,又吃热奶,〕两热相逼,这是不好之中最不好的。只有十一月到二月这四个月生的,母羊奶水丰足,膘肥体壮,虽然没有青草,身躯并不羸瘦;到奶水刚刚吃尽,就有春草接济上,所以羔子长得很好。

    大致说来,十只羊里面,有两只公羊是合适的。公羊太少,母羊不容易怀孕;公羊太多,又会搅乱羊群。没有怀孕的母羊必定消瘦,消瘦后不但不能繁息后代,本身过冬可能死亡。公羊没有角的更好。有角的公羊喜欢用角觝触,这是伤胎的主要原因。

    准备上厨房供食的,应该加以阉割。阉割的方法: 生下来十多天,用布裹着睾丸,咬碎它。

    牧羊人必须是〔身体健康、〕性情委婉随和的老年人,能够使羊群边走边吃和休息都有合宜的时间,护理也适应它的本性。卜式说,管理老百姓,不是和这个正是一样吗?如果让急性的人或者小童儿去牧放,那么,羊群阻拦约束不住,一定有打伤的危害;或者贪着自己游玩,不好好看管,会有狼犬咬伤叼走的灾难;懒惰停下来不赶着吃草,便没有肥满充实的道理;不照顾好休息好,羔子有死去的祸害。惟有离水远些为好。两天让羊喝一次水。喝水次数过多,会伤水,鼻子出脓。缓缓地赶着走,不要停息下来。停息下来就吃不到好草,羊便瘦了;赶得太快,尘土飞扬起来,会引起“蚛颡”病。春夏二季,早上可以早些放出;秋冬二季,早上宜于晚些放出。春夏二季天气〔暖和〕,所以宜于早放;秋冬二季有霜露,所以宜于晚出。《养生经》说:“春夏要起得早,随着鸡叫起身;秋冬要起得晏些,必须等到太阳出来。”道理是一样的。夏日天气酷热,必须要有阴凉的地方;假如日中不避开炎热,尘土和汗水浸染身体,到秋冬之间,必然诱发疥癣。七月以后,有了霜露冷气,必须等到太阳出来之后霜露消解了,然后放出;不然的话,遇着毒气,使羊口上生疮,肚腹发胀。

    羊圈不嫌近,必须同住房相连,并且要对着羊圈开着窗。所以要这样,是因为羊的天性懦弱,没有抗御暴力的能力,万一狼进了圈,可能全群覆灭。在北墙外边披搭一个厂棚。如果盖成屋,太热,热了羊会生疥癣。而且在屋里住惯了习惯于暖和,一旦冬天到田野里去,尤其禁受不了寒冷。圈里面要把地面填高,开通出水口,不要让地面有积水。两天扫除一次,不要让粪秽堆积着。有粪秽会使羊毛受污染,有积水会生挟蹄病,睡在湿地就会腹胀。圈里面须要靠墙竖立木栅栏,要四周都竖着。这样,羊不揩擦墙土,毛自然经常保持洁净;如果不竖立栅栏,羊揩擦墙土,泥土和汗里的盐分相黏,毛都结成了块。再者,竖着的栅栏高出墙头的,虎狼就不敢从上面闯进来。

    羊一千口者,三四月中,种大豆一顷杂谷,并草留之,不须锄治。八九月中,刈作青茭〔1〕。若不种豆、谷者,初草实成时,收刈杂草,薄铺使干,勿令郁浥。(豆、胡豆、蓬、藜、荆、棘为上;大小豆萁次之;高丽豆萁〔2〕,尤是所便;芦、薍二种则不中〔3〕。凡乘秋刈草,非直为羊,然大凡悉皆倍胜〔4〕。崔寔曰“七月七日刈刍茭”也〔5〕。既至冬寒,多饶风霜,或春初雨落,青草未生时,则须饲,不宜出放〔6〕。

    积茭之法: 于高燥之处,竖桑、棘木作两圆栅,各五六步许。积茭着栅中,高一丈亦无嫌。任羊绕栅抽食,竟日通夜,口常不住。终冬过春,无不肥充。若不作栅,假有千车茭,掷与十口羊,亦不得饱: 群羊践蹑而已,不得一茎入口。

    不收茭者: 初冬乘秋,似如有肤;羊羔乳食其母,比至正月,母皆瘦死;羔小未能独食水草,寻亦俱死。非直不滋息,或能灭群断种矣。余昔有羊二百口,茭豆既少,无以饲,一岁之中,饿死过半。假有在者,疥瘦羸弊,与死不殊,毛复浅短,全无润泽。余初谓家自不宜,又疑岁道疫病,乃饥饿所致,无他故也。人家八月收获之始,多无庸暇,宜卖羊雇人,所费既少,所存者大。传曰:“三折臂,知为良医。”〔7〕又曰:“亡羊治牢,未为晚也。”〔8〕世事略皆如此,安可不存意哉?

    寒月生者,须燃火于其边。夜不燃火,必致冻死。凡初产者,宜煮谷豆饲之。

    白羊留母二三日,即母子俱放。白羊性佷〔9〕,不得独留;并母久住,则令乳之。

    羖羊但留母一日。寒月者,内羔子坑中,日夕母还,乃出之。坑中暖,不苦风寒;地热使眠,如常饱者也。十五日后,方吃草,乃放之。

    白羊,三月得草力,毛床动,则铰之。铰讫,于河水之中净洗羊,则生白净毛也。五月,毛床将落,又铰取之。铰讫,更洗如前。八月初,胡葈子未成时,又铰之。铰了亦洗如初。其八月半后铰者,勿洗: 白露已降,寒气侵人〔10〕,洗即不益。胡葈子成,然后铰者,非直着毛难治〔11〕,又岁稍晚,比至寒时,毛长不足,令羊瘦损。漠北寒乡之羊,则八月不铰,铰则不耐寒。中国必须铰,不铰则毛长相着,作毡难成也。

    作毡法: 春毛秋毛,中半和用。秋毛紧强,春毛软弱,独用太偏,是以须杂。三月桃花水时〔12〕,毡第一。凡作毡,不须厚大,唯紧薄均调乃佳耳。

    二年敷卧,小觉垢黑,以九月、十月,卖作靴毡,明年四五月出毡时,更买新者: 此为长存,永不穿败。若不数换者,非直垢污,穿穴之后,便无所直,虚成糜费。此不朽之功,岂可同年而语也?

    令毡不生虫法: 夏月敷席下卧上,则不生虫。若毡多无人卧上者,预收柞柴、桑薪灰,入五月中,罗灰遍着毡上,厚五寸许〔13〕,卷束,于风凉之处搁置,虫亦不生。如其不尔,无不虫出。

    羖羊〔14〕,四月末五月初铰之。性不耐寒,早铰值寒则冻死。双生者多,易为繁息;性既丰乳,有酥酪之饶;毛堪酒袋,兼绳索之利: 其润益又过白羊。

    【注释】

    〔1〕青茭: 在草豆等未老前进行青刈,主要贮作干饲料,即下文所称的“茭豆”。茭,干草。

    〔2〕(láo)豆: 一般指黑小豆。 胡豆: 说法最杂,见卷二《大豆》注释。 蓬: 蓬草,即飞蓬。 藜: 藜科的藜,也叫“灰菜”。 荆: 荆条。 棘: 酸枣。 高丽豆: 大豆一类。

    〔3〕薍(wàn): 初生的荻。

    〔4〕倍胜: 加倍的好。秋季开花孕穗时期的草,质量好,养分多,产量也高,尤其豆科植物,蛋白质、维生素和钙的含量很丰富,营养价值很高,这正是今天群众所说的“秋天的草,冬天的宝”。

    〔5〕七月七日:“七日”,各本同,疑误。按: 《玉烛宝典》引《四民月令》有七月、八月“刈刍茭”,《要术》卷三《杂说》引《四民月令》也有八月“刈 ……刍茭”,“七月七日”疑是“七月、八月”之误。但孟方平说“七日”没有错,因为辽宁东部解放前有七月七日开山“打羊柴”的习俗,改为“八月”不合《要术》强调初秋原意。可惜《要术》原文是“初草实成时”,没有说“初秋”。这是很合理的,因为各种杂草的种实绝无一律在七月七日成熟之理,就拿《要术》所举的荆,黄荆果期在8——9月,蔓荆果期在9月,酸枣果期在9——10月,都和七月七日违戾。《要术》明说趁着秋天割草,那就七月、八月都可以割,何况《四民月令》根本没有七月七日割草的原文,只有七月、八月割草的记载,岂不是要把“七日”的误文强栽在崔寔的“八月”上?用现今的辽宁硬套古代的中原、山东,自然不会得出正确结论。

    〔6〕不宜出放: 不宜放出。牧养必须采取放牧和舍饲相结合的原则。冬天不宜放牧,应该由放牧转为舍饲。舍饲方法,前文“羊圈不嫌近”一段已记述得很清楚,都是针对羊性怯弱、怕热、怕水、爱干燥干净等的生理特性和人们需要优良毛质而安排的科学措施。

    〔7〕《左传·定公十三年》:“三折肱,知为良医。”

    〔8〕《战国策·楚策》:“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9〕金抄、明抄作“佷”,他本作“狠”。按:“佷”、“很”、“狠”三字古通用。《说文》:“很,不听从也。”这里不能作“狠心”讲,只能作不顺从解释,指白羊母性很强,产羔后不愿母子分开,眷恋着在一起。所以采取顺其母性的措施,“并母久住”,又“母子俱放”,这跟黑羊(羖羊)不同。

    〔10〕“人”,各本同,虽可解释,但疑是“入”字之误。

    〔11〕胡葈(xǐ): 即菊科的葈耳。其果实为纺锤形的瘦果,外部密生硬刺,常附着于兽毛和人的衣服上到处传播,所以古时又有“羊负来”的名称。

    〔12〕桃花水: 即“桃花汛”。《宋史·河渠志一》记载黄河之水随时涨落,以物候名其各汛期的水。桃花水是阴历二三月间桃花开时泛滥盛涨的汛水。这里只是指三月的时令而已。

    〔13〕“厚五寸”,《四时纂要·四月》采《要术》作“厚五分”,疑是“五分”之误。

    〔14〕“羖(gǔ)羊”,各本均作“羝羊”。按: 羝羊是公羊,羖羊指黑羊,此处即指黑羊,注文指明“其润益又过白羊”的对比可证。又公羊十只羊中只有两只,为什么只剪公羊的毛却放着黑羊不剪,而且毛的用途又不同,这里应是指羖羊。

    【译文】

    养着千把头羊的,该在三四月里种上一顷大豆,连同谷子一起混播,出苗后连杂草一并留着,不必锄治。到八九月里,一齐收割下来作青茭。如果没有混播大豆和谷子的,该在杂草开始结成种实的时候,将杂草收割下来,薄薄地摊开,晒干,不要窝坏了。豆、胡豆、蓬、藜、荆、棘是上等的;大豆茎和小豆茎是次等的;高丽豆茎,更是适宜;刚孕穗的芦和荻就不合用。趁着秋天的时机割草,不但是为了羊,凡是用作饲料,都是加倍的好。崔寔说:“七月七日(?)收割杂草作干饲料。”冬季天寒地冻,风霜很大,或者初春下雨之时,青草还没有长出来,这些时候,都必须舍饲,不宜放出。

    堆积干草喂羊的方法: 在高燥的地方,将桑木或酸枣木竖插在地上,围成两个圆形的栅栏,周围各有五六步左右的长度。把干草堆积在栅栏里面,堆到一丈高也没有关系。就让羊在栅栏外面绕着抽草吃,整天连夜的,常常不停地吃着。这样,过了冬天,又过春天,没有不膘肥体壮的。假如不作成栅栏,即使有一千车干草,扔给十只羊吃,也是吃不饱,原因是羊群在草上面挤来挤去,羊没有吃上一根草,草倒被践踏完了。

    如果不储备着越冬干草,后果是: 初冬时母羊还保留着秋膘余势,看上去好像还膘肥;但是羊羔全靠母乳喂养,到了正月,〔奶水都给吸干了,〕母羊也就瘦死了;可羔子还小,还不能独自吃水草,结果不久也都死去。这样,不但不能繁息,甚至本身都可能绝群断种呀!我自己从前养过两百头羊,由于茭豆储备不足,没法喂养它们,一年下来,饿死了一大半。就是有死里逃生的,也是疥病瘦瘠得疲弱不堪,和死的差不多,毛又疏又短,没有一点润泽。开始我还认为是自家不宜养羊,又怀疑是碰上了瘟疫的年岁,〔其实都不是,〕完全是饥饿造成的,并无其他原因。农家八月正开始忙着秋收,大多没有空闲时间,该卖去少数的羊,雇请专人来割草,所花费的不多,所保全的却很大。《左传》说:“折断过几次臂膀的人,自己也可以当医生。”《战国策》说:“羊走失了,回头再补羊圈,也不算晚。”世事大致都是如此,怎么可以不细心留意呢?

    寒冷月份生下的小羔,必须在它旁边烧火取暖。夜间不烧火,必然会冻死。凡初次产羔的母羊,应该煮些谷类和豆子喂它。

    白羊,把母羊留下两三天之后,就让它带着小羔一道出去。白羊的母性很强,不能把小羔单独留下;把母羊多留几天,〔并和小羔一齐放出,〕可以让母羊多喂奶。

    黑羊,只要把母羊留下一天就放出去。冷天生的黑羔,放在土坑里,等傍晚母羊回来,就放出来跟着母羊。坑里暖和,不受风寒之苦;坑里暖暖的,让黑羔睡着,好像跟平常吃饱的一样。十五天之后,小羔开始吃草,就放出去。

    白羊,三月间得到青草的营养力,被毛基部开始变动了,就铰毛。铰完后,在河水里把羊洗清净,以后长的毛就白净。五月,被毛快要掉落,又铰一遍。铰完,还像上次一样洗干净。八月初,趁胡葈子还没有成熟以前,再铰一次。铰过也要和前次一样洗净。八月半以后铰的,不要洗,因为已经降露水,寒气侵〔入〕,洗了没有好处。胡葈子实成熟之后才铰毛的,不但子实粘在毛上不容易除掉,而且时令晚了些,到冷天毛还没有长足,使羊瘦弱,受到损害。大漠以北严寒地区的羊,八月不铰毛,铰了不耐寒。“中国”必须铰毛,不铰的话,毛太长,相黏结,作毡就作不好了。

    作毡的方法: 春毛和秋毛,一样一半混合着用。秋毛紧硬,春毛细软,单独用一样,质地太偏,所以要混杂。三月桃花水盛的时候作的毡,最好。凡是作毡,不在乎又厚又大,惟有松紧厚薄都均匀合宜为好。

    毡子铺卧过两年之后,稍稍有些肮脏带黑的,就在九月、十月里卖给人家作毡靴的面料用,到明年四五月里新毡出来时,再买新的回来。这是长远有好毡,永远不会脏污穿洞的好办法。如果不这样常常掉换,不但污秽不堪,而且穿洞之后,便不值一文钱,白白地浪费了。这个永恒不朽的功效,难道可以同泛泛的办法同样看待的吗?

    保护毡子使不生虫的方法: 夏天铺在席子下面,人睡在席子上面,毡就不会生虫。假如毡多,没有那么多的人睡,可以预先收下柞柴、桑柴的灰,到五月里,把灰筛在整块毡子上面,筛上五寸(?)左右厚,卷起来,扎好,搁在通风凉爽的地方,也不会生虫。不然的话,没有不出虫的。

    黑羊,在四月末五月初铰毛。黑羊天性不耐寒,铰得早了,碰上冷天,就会冻死。黑羊一胎生两羔的多,容易繁息;天性乳量丰足,可以多作酥酪;黑毛可以作榨酒的酒袋,又可以作绳索: 所以它的利益胜过白羊。

    作酪法〔1〕: 牛羊乳皆得。别作、和作随人意。

    牛产日,即粉谷如米屑,多着水煮,则作薄粥,待冷饮牛。牛若不饮者,莫与水,明日渴自饮。

    牛产三日,以绳绞牛项、胫,令遍身脉胀;倒地即缚,以手痛挼乳核令破〔2〕,以脚二七遍蹴乳房〔3〕,然后解放。羊产三日,直以手挼核令破,不以脚蹴。若不如此破核者,乳脉细微,摄身则闭;核破脉开,捋乳易得。曾经破核后产者,不须复治。

    牛产五日外,羊十日外,羔、犊得乳力强健,能噉水草,然后取乳。捋乳之时,须人斟酌: 三分之中,当留一分,以与羔犊。若取乳太早,及不留一分乳者,羔犊瘦死。

    三月末,四月初,牛羊饱草,便可作酪,以收其利,至八月末止。从九月一日后,止可小小供食,不得多作: 天寒草枯,牛羊渐瘦故也。

    大作酪时,日暮,牛羊还,即间羔犊别着一处,凌旦早放,母子别群,至日东南角,噉露草饱,驱归捋之。讫,还放之,听羔犊随母。日暮还别。如此得乳多,牛羊不瘦。若不早放先捋者,比竟,日高则露解,常食燥草,无复膏润,非直渐瘦,得乳亦少。

    捋讫,于铛釜中缓火煎之——火急则着底焦。常以正月、二月预收干牛羊矢煎乳,第一好: 草既灰汁,柴又喜焦;干粪火软〔4〕,无此二患。常以杓扬乳,勿令溢出;时复彻底纵横直勾,慎勿圆搅,圆搅喜断〔5〕。亦勿口吹,吹则解。四五沸便止。泻着盆中,勿便扬之〔6〕。待小冷,掠取乳皮,着别器中,以为酥。

    屈木为棬〔7〕,以张生绢袋子,滤熟乳着瓦瓶子中卧之。新瓶即直用之,不烧。若旧瓶已曾卧酪者,每卧酪时,辄须灰火中烧瓶,令津出,回转烧之,皆使周匝热彻,好干,待冷乃用。不烧者,有润气〔8〕,则酪断不成。若日日烧瓶,酪犹有断者,作酪屋中有蛇、蝦蟆故也。宜烧人发、牛羊角以辟之,闻臭气则去矣。

    其卧酪待冷暖之节,温温小暖于人体为合宜适。热卧则酪醋,伤冷则难成。

    滤乳讫,以先成甜酪为酵〔9〕——大率熟乳一升,用酪半匙——着杓中,以匙痛搅令散,泻着熟乳中,仍以杓搅使均调。以毡、絮之属,茹瓶令暖。良久,以单布盖之。明旦酪成。

    若去城中远,无熟酪作酵者,急揄醋飱〔10〕,研熟以为酵——大率一斗乳,下一匙飱——搅令均调,亦得成。其酢酪为酵者,酪亦醋;甜酵伤多,酪亦醋〔11〕。

    其六七月中作者,卧时令如人体,直置冷地,不须温茹。冬天作者,卧时少令热于人体,降于余月,茹令极热。

    【注释】

    〔1〕酪: 经凝结的乳,以乳酸菌发酵制成,有甜、酸两种,其酸酪似今“酸奶”。其制作过程为: 原料乳加热杀菌,冷却,揭乳皮,过滤,加发酵剂,装瓶,保温发酵,作成酪。

    〔2〕乳核: 谢成侠教授解释应指ru头,因土种初产母牛的ru头短小,其形如核,经用力揉捏,使其有蜡质封口的ru头管通畅。乳腺腺泡是泌乳单位,构成腺泡系;腺管系是排乳的管道系统,都不能损伤,而且要保护。乳上淋巴结如“核”形,有的相当大,也不能损伤。产乳时需要大量的血液流经乳房,在乳房上踢十几下,无非达到机械性刺激作用,增进其血行,但动作鲁莽,容易伤及乳房。

    〔3〕蹴(cù): 踢,踏。

    〔4〕“软”,金抄作“歌”,明抄作“”,无此字,他本作“”。按: 《四时纂要·正月》采《要术》作“软”,日本山田罗谷本《要术》校语亦称:“一本‘’作‘软’。”就金抄、明抄二字字形推测,亦应是“软”字之误。“软”谓火力缓和。

    〔5〕断: 指奶不凝结。圆搅易起向心现象,乳脂较轻,易向中心聚集,乳蛋白比重较大,则向锅边分散,以致乳汁物质分布不匀,有碍作酪。

    〔6〕“扬”,各本同。但这“泻着盆中”的熟乳,正是下文“抨酥法”中说的“泻熟乳着盆中,未滤之前,乳皮凝厚,亦悉掠取”的熟乳,这时正要稍冷掠取乳皮,岂能再扬使凝结的奶皮解离,“扬”应是“掠”字之误。

    〔7〕棬(quān): 曲木制成的饮器。

    〔8〕有润气: 有潮气。是滋生细菌的好场所。这实际是对旧瓶进行干热灭菌处理,杀灭其中污染的微生物,保证在相对纯净的条件下顺利进行发酵。否则,乳蛋白被污染破坏,就不能凝固了。

    〔9〕甜酪: 先前作成的酪,被作为发酵剂保存下来。除自留外,那时城市中也有得卖。如果没有现成的酵酪,可以用酸浆水饭代替,这也是乳酸发酵的产物。

    〔10〕揄(yóu):同“抭”,即舀,舀取。

    〔11〕甜酵也含有乳酸菌,用得过多,乳酸菌含量过多,则发酵过度,酪也会变酸。

    【译文】

    作酪的方法: 牛乳、羊乳都可以作。单独作或者两样混合着作,也随人的意愿。

    牛产犊的这天,就粉碎谷子像米屑一样,多放些水煮成稀粥,等冷了给母牛喝。母牛如果不喝,不要给它水,明天渴了,自然会喝。

    牛产犊的第三天,用绳子把牛颈项和脚胫都绑得紧紧的,使它遍身血脉发胀;倒地后再用绳子捆住,用手使劲地揉捏乳核,把乳核捏破,又用脚向乳房踢十几下,然后松绑放开。羊,产羔后三天,也用手把乳核捏破,但不用脚踢。如果不这样捏破乳核,输乳管细小,牛羊只要身体紧缩一下,就闭住流不出奶了。乳核捏破之后,输乳管张大了,挤奶就容易出来了。已经捏破之后再生产的,就不必再这样处理。

    牛生产过五天之外,羊生产过十日之外,羊羔和牛犊吃母乳身体强健,能够自己喝水吃草了,这时才可以挤奶。挤奶时,还必须细心地斟酌,就是三分奶中,该留下一分来给小羔小犊吃。假若挤奶太早,或者不留这一分奶,羔、犊便会瘦死。

    三月末到四月初,牛羊有青草吃得饱饱的,便可以开始挤奶作酪,以取得乳酪的利益,到八月底停止。九月初一以后,只可以小小地作些供自家食用,不可以多作,因为天冷草枯了,牛羊渐渐瘦了。

    大量作酪时,〔方法是:〕 黄昏时,牛羊回家,就将母畜和羔犊隔离开来,圈在另外的地方,到凌晨趁早放出,还是母畜和羔犊分开放出,到太阳转到东南角的时候,吃饱了露水草,将母畜赶回来挤奶。挤好了,再放出去,让羔犊跟着母畜。到傍晚回来仍然隔离开来。这样做,得奶多,母牛母羊也不会瘦。如果不是凌晨放出去先吃露水草,而是在家里先挤奶,等到挤好了再放出去,太阳已经高了,露水也干了,吃的常是干了的草,没有滋润,不但母畜会渐渐瘦下去,而且得奶也少。

    挤完了,把奶倒进铛锅里用文火煎——火猛了会粘在锅底上焦坏。经常在正月、二月里预先收集牛羊干粪,用来煎奶,第一好。因为烧草会有灰飞起来落在奶汁里,烧柴火猛又容易焦,只有干粪的火力缓和,没有这两种毛病。常常用杓子把奶舀动扬去热气,不要让它溢出来;又时常把杓子伸到锅底横着竖着直向地勾动,千万不要绕着圆圈搅动,那奶会不凝结的。也不要用口吹,口吹也会解散。煮四、五个滚头便停止。倒在盆子里,不要马上就〔揭奶皮〕。等到稍为冷了之后,便可以揭起浮面的奶皮了,把它放在另外的容器里,准备作酥。

    拿树枝弯成一个圆圈,用来撑开生绢作成的袋子,通过袋子过滤熟奶到一个瓦瓶子里,〔保持合适的温度〕让它罨着。新的瓶子可以直接用它罨酪,不必烧。如果是已经罨过酪的旧瓶,每次罨酪时必须先在煻灰里烧过,让水气渗散出去,并且要转动着烧,让周围到处都热透,里面全都干了,等冷了才用它。如果不烧的话,里面有潮气,酪就不凝固,作不成了。如果天天烧瓶,酪还是不凝固的,那是作酪的房子里有蛇或蛤蟆的缘故,应该烧些人发或者牛羊角来辟除它,它们闻到臭气就会离去。

    罨酪时察候温度冷热的程度,要温温的稍微比人的体温高一点才合适。温度过高酪会变酸,太低又作不成酪。

    熟奶过滤完了之后,用预先作成的甜酪作为酵,大致一升熟奶,用半调羹的酵。先把酵放在杓子里,用调羹尽力搅捣使散开,然后倒进瓶中熟奶里,再用杓子搅拌均匀。瓶子外面用毡子或者棉絮之类包裹起来,让它暖暖地保温着。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再用单层的布盖在瓶口上面。到明天早上,酪就作成了。

    假如离开城市远,没法买到熟酪作酵,〔自己又没有,〕赶快舀酸浆水饭,研散和透了作酵,也可以作成。用量大致是一斗熟奶,下一调羹的酸浆饭。用酸酪作酵,作成的酪也是酸的;甜酵用得太多,酪也会变酸。

    在六七月中作的酪,罨酪时的温度让它和人的体温那样,直接搁在冷地,不需要包裹起来保温。冬天作的,罨时的温度比人体稍为高些,比起其他各月来,包裹保温的程度都要相当热些。

    作干酪法: 七月、八月中作之。日中炙酪,酪上皮成,掠取。更炙之,又掠。肥尽无皮,乃止。得一斗许,于铛中炒少许时,即出于盘上,日曝。浥浥时作团,大如梨许。又曝使干。得经数年不坏,以供远行。

    作粥、作浆时,细剉,着水中,煮沸,便有酪味。亦有全掷一团着汤中,尝有酪味,还漉取曝干。一团则得五遍煮,不破。看势两渐薄,乃削研,用倍省矣。

    作漉酪法〔1〕: 八月中作。取好淳酪,生布袋盛,悬之,当有水出滴滴然下。水尽,着铛中暂炒,即出于盘上,日曝。浥浥时作团,大如梨许。亦数年不坏。削作粥、浆,味胜前者。炒虽味短,不及生酪,然不炒生虫,不得过夏。干、漉二酪,久停皆有暍气〔2〕,不如年别新作,岁管用尽。

    作马酪酵法: 用驴乳汁二三升,和马乳,不限多少。澄酪成,取下淀,团,曝干。后岁作酪,用此为酵也。

    抨酥法〔3〕: 以夹榆木碗为耙子〔4〕——作耙子法: 割却碗半上〔5〕,剜四厢各作一圆孔,大小径寸许,正底施长柄,如酒把形——抨酥〔6〕,酥酪甜醋皆得所,数日陈酪极大醋者,亦无嫌。

    酪多用大瓮,酪少用小瓮。置瓮于日中。旦起,泻酪着瓮中炙,直至日西南角,起手抨之,令耙子常至瓮底。一食顷,作热汤,水解,令得下手,泻着瓮中。汤多少,令常半酪。乃抨之。良久,酥出,复下冷水〔7〕。冷水多少〔8〕,亦与汤等。更急抨之。于此时,耙子不须复达瓮底,酥已浮出故也。酥既遍覆酪上,更下冷水,多少如前。酥凝,抨止。

    大盆盛冷水着瓮边〔9〕,以手接酥,沉手盆水中,酥自浮出。更掠如初,酥尽乃止。抨酥酪浆,中和飱粥。

    盆中浮酥,得冷悉凝,以手接取,搦去水,作团,着铜器中,或不津瓦器亦得。十日许,得多少,并内铛中,燃牛羊矢缓火煎,如香泽法。当日内乳涌出,如雨打水声;水乳既尽,声止沸定,酥便成矣。冬即内着羊肚中,夏盛不津器。

    初煎乳时,上有皮膜,以手随即掠取,着别器中;泻熟乳着盆中,未滤之前,乳皮凝厚,亦悉掠取;明日酪成,若有黄皮,亦悉掠取〔10〕: 并着瓮中,以物痛熟研良久,下汤又研,亦下冷水,纯是好酥〔11〕。接取,作团,与大段同煎矣。

    【注释】

    〔1〕漉酪: 沥水酪。漉,这里作沥水讲。沥水到半干时不再晒干,有别于“干酪”,相当于“湿酪”。它用淳酪作成,没有分离去乳脂,所以味道比干酪好。

    〔2〕“暍”(yē),各本相同,是伤热中暑,但这里是指食物变质,正字应作“”(ài)。或者食物变坏主要由湿热引起,所以借用了“暍”字?

    〔3〕酥: 即酥油、奶油,也叫黄油,又从英文butter译称“白脱”。其制作程序为: 聚集乳皮,煎去乳清,加热水研磨,加冷水,收集,煎炼,与现在少数民族制黄油的传统方法基本相同。

    〔4〕“夹榆木”,就是卷五《种榆白杨》的“榆”,特别适宜作镟作器的,正字应作“”,可能是传刻中少写了木旁。

    〔5〕“半上”,疑应作“上半”,即截去碗壁的上半,以剩下的下半,在四面各剜一个圆孔,然后将长柄装在碗底上。这样的耙子适宜于上下彻底地搅打。

    〔6〕“抨酥”应与上文“以夹榆木碗为耙子”连成一句,中间的“作耙子法”是插进去的。但这样的句式在古文或今文中都是没有的。毛病出在注文混入正文中。注文的最早形式是在大字正文下面写成单行小字的,所以在传抄中很容易和正文混杂。本篇制酥酪各法原来全是双行小字(本书一律改为大字),但其中应是注文的很多,即如下一段内,就有“汤多少,令常半酪”和“冷水多少,亦与汤等”两条明显是注文,因为只有把这注文剔开,才能使上面正文和下面正文连贯起来读。这里“作耙子法”也是这种情况,实际也是注文混作正文,才会出现“抨酥”应连贯上面正文而被隔开的情况。

    〔7〕加温水有利于脂肪的分离。加冷水是为了提高液面,使脂肪与下面的残余杂物尽量分开,并有利于酥油的凝集。下文炼酥加热水熟研,又加冷水,作用相同。

    〔8〕重文的“冷水”和上文的“复”字,各本都脱,仅金抄有,应该有。

    〔9〕金抄作“大盆”,南宋系统本作“水盆”。《永乐大典》卷二四〇五“酥”字下引《要术》亦作“大盆”。“瓮”,湖湘本等如字,两宋本误作“盆”。

    〔10〕掠取: 揭下来。煎奶酪过程中有三次乳皮可以揭: 第一次是最初煎奶时的“皮膜”,第二次是熟奶稍冷时凝结的“乳皮”,第三次就是这一次,是明晨成酪时结出的“黄皮”。这些都是自然上浮于液面的乳脂,加工后再与专门抨酪所得的酥一起煎炼,取得富集、浓缩的酥油。

    〔11〕“酥”,仅金抄如字,他本均作“酪”。按: 上文“皮膜”、“乳皮”、“黄皮”三项都是初时煎乳制酪过程中分离出来的乳脂,即酥,不是酪,“酪”误。

    【译文】

    作干酪的方法: 作的时期在七月、八月。在太阳底下炙酪,酪面上结出奶皮时,揭取奶皮;再炙,再揭;到乳脂结尽了,没有皮了,停止。取得一斗左右揭皮后的酪时,在锅里炒一会儿,就倒出来搁在盘子里,在太阳底下晒。晒到半干时,作成像梨子大小的团子。再晒干。这样,可以经过几年不坏,供给出远门的时候食用。

    煮粥或煮饮浆的时候,拿团子细细地削些下来,投入水中,烧开,便有酪味。也有将整团的干酪扔入热汤中煮的,尝尝有了酪味,仍然捞出来,晒干。这样,一团可以煮上五次,不会破。此后看看汤里面的酪味和团子本身两方面的力量都薄弱了,再削下来研细用,就加倍的省了。

    作沥水酪的方法: 在八月里作。取淳浓的好酪,盛在生布袋子里,挂起来,会有水沥出,一滴一滴落下来。水滴尽了,放在铛锅里稍为炒一下,就拿出来盛在盘子里,在太阳底下晒。晒到半干时,作成团子,像梨子大小。这样,也可以几年不坏。削些下来煮粥或煮饮浆,味道比干酪好。炒过虽然味道差些,不及生酪好,但是不炒会生虫,不能过夏。干酪和沥水酪,搁久了都有坏气味,不如每年作新的,当年就用完它。

    用马酪作酵的方法: 用驴奶二三升,和上马奶,马奶不限多少。〔作成酪,〕让酪澄清后,取它下面的沉淀,作成团子,晒干。明年作酪时,用来作酵。

    抨酥的方法: 用榆镟制成的木碗,改制成耙子,用来抨酥。作耙子的方法: 把碗的上半圈割去,〔在下半圈的〕四面各挖出一个圆孔,孔的大小直径一寸左右,然后在碗底正中装上一根长柄,形状像酒耙的样子。用这耙子来抨酥,所用的酪,甜酪、酸酪都可以用,就是陈了几天酸味极大的陈酪,也不要紧。

    酪多时用大瓮,酪少时用小瓮。瓮放在太阳下面。清晨起来,把酪倒在瓮中让太阳晒着,一直晒到太阳转到西南角的时候,动手抨酥,要使耙子常常一直搅到瓮底。一顿饭久之后,烧些开水,加水冲凉,到不烫手的温度,倒进瓮里。温水的分量,常常是酪的一半。再动手抨击。好久,酥出来了,再加冷水。冷水的分量,和温水一样。又赶快抨击。在这时候,耙子不需要再直冲到瓮底,因为酥已经浮出来了。酥已经盖满了酪面,再下冷水,分量和上次一样。酥都已凝聚了,停止抨打。

    大盆盛着冷水放在瓮边,用手揭取浮在酪面上的酥,把手往冷水下面一沉,酥便浮出在冷水上面了。再揭再沉出,到酥揭尽为止。抨过酥的酪浆,可以调和酸浆饭和粥。

    水盆里浮着的酥,遇着冷水都会凝结起来,用手掠取,捏去水,作成团子,盛在铜器中,或者盛在不渗水的瓦器里也可以。十天左右,积累了若干酥,一并放进铛锅里,烧着牛羊屎,用文火缓缓地煎,像煎润发油的方法一样。当天就有残留的奶清涌出来,像下雨打水的声音。到奶清都煎干了,声音没有,也不再沸了,酥便作成了。冬天放在羊肚里,夏天盛在不渗水的瓦器里。

    当初作酪煎奶的时候,奶上就有奶皮结着,随即用手揭下来,放入另外的容器里;煎好把熟奶倒在盆子里,在没有过滤以前,稍稍冷了,也有厚厚的奶皮凝结着,也揭下来;明晨酪作成时,如果上面有黄皮,也揭下来。这三种都一并放在瓮中,用东西着力地研磨好久,把它研熟,加热水又研,又下冷水,这样,得到的全是好酥。揭下来,作成团子,和专门抨酪取得的酥合在一起煎炼。

    羊有疥者,间别之;不别,相染污,或能合群致死。羊疥先着口者,难治,多死。

    治羊疥方: 取藜芦根〔1〕,咀令破〔2〕,以泔浸之,以瓶盛,塞口,于灶边常令暖,数日醋香,便中用。以砖瓦刮疥令赤,若强硬痂厚者,亦可以汤洗之,去痂,拭燥,以药汁涂之。再上,愈。若多者,日别渐渐涂之,勿顿涂令遍——羊瘦,不堪药势,便死矣。

    又方: 去痂如前法。烧葵根为灰。煮醋淀,热涂之,以灰厚傅。再上,愈。寒时勿剪毛,去即冻死矣。

    又方: 腊月猪脂,加熏黄涂之〔3〕,即愈。

    羊脓鼻眼不净者,皆以中水治方: 以汤和盐,用杓研之极咸,涂之为佳。更待冷,接取清,以小角受一鸡子者,灌两鼻各一角,非直水差,永自去虫。五日后,必饮。以眼鼻净为候;不差,更灌,一如前法。

    羊脓鼻,口颊生疮如干癣者,名曰“可妬浑”,迭相染易,着者多死,或能绝群。治之方: 竖长竿于圈中,竿头施横板,令猕猴上居数日,自然差。此兽辟恶,常安于圈中,亦好。

    治羊“挟蹄”方: 取羝羊脂,和盐煎使熟,烧铁令微赤,着脂烙之。着干地,勿令水泥入。七日,自然差耳。

    凡羊经疥得差者,至夏后初肥时〔4〕,宜卖易之。不尔,后年春疥发,必死矣。

    凡驴马牛羊收犊子、驹、羔法: 常于市上伺候,见含重垂欲生者,辄买取。驹、犊一百五十日,羊羔六十日,皆能自活,不复藉乳。乳母好,堪为种产者,因留之以为种,恶者还卖: 不失本价,坐嬴驹犊〔5〕。还更买怀孕者。一岁之中,牛马驴得两番,羊得四倍。羊羔腊月、正月生者,留以作种;余月生者,剩而卖之。用二万钱为羊本,必岁收千口。所留之种,率皆精好,与世间绝殊,不可同日而语之。何必羔犊之饶〔6〕,又嬴毡酪之利矣。羔有死者,皮好作裘褥,肉好作干腊,及作肉酱,味又甚美。

    《家政法》曰:“养羊法,当以瓦器盛一升盐,悬羊栏中,羊喜盐,自数还啖之,不劳人收。

    “羊有病,辄相污,欲令别病法: 当栏前作渎,深二尺,广四尺,往还皆跳过者无病;不能过者,入渎中行过,便别之。”〔7〕

    《术》曰:“悬羊蹄着户上,辟盗贼。泽中放六畜,不用令他人无事横截群中过。道上行,即不讳。”

    《龙鱼河图》曰:“羊有一角,食之杀人。”

    【注释】

    〔1〕藜芦: 百合科的藜芦(Veratrum nigrum),多年生有毒草本。其根用作外用药,可治疥癣、白秃等恶疮,并能毒杀蚤、虱、臭虫等。

    〔2〕?(fǔ)咀(jǔ): 咀嚼。原意指将药嚼碎,后也指将中药捣碎、切碎。

    〔3〕熏黄: 劣质的雄黄。《唐本草》注:“雄黄 ……恶者名熏黄,用熏疮疥,故名之。”

    〔4〕他本作“夏后”,金抄、明抄作“后夏”,指次年夏天。下文“后年春”,也只是翌年春,不是后年春天。原来《要术》的“后年”是指后一年,就是明年,不是现在通称的以明年的明年为“后年”,这和那时的称去年为“前年”(前一年)一样。

    〔5〕“嬴”,各本均作“羸”,显系误字,径改。下文“嬴毡酪之利”,各本仍误作“羸”或“”,只《渐西》本已改正为“嬴”。

    〔6〕“何必”,各本同,应作“何况”。

    〔7〕这对体弱的病羊有应验,但对已感染而在潜伏期尚未发病的病羊,虽然已带有病毒,但体力未衰,仍能跳过沟渎,就不能区别开来了。

    【译文】

    羊患有疥疮的,应该隔离开来;如果不隔离,互相传染,可能全群都死掉。羊疥先长在口上的,难治,大多死去。

    治羊疥癣的方子: 取藜芦的根,弄碎它,用米泔水浸泡,盛在瓶子里,塞住瓶口,搁在灶边上,让它保持温暖,几天之后,发出酸香味,便可以用了。用砖瓦刮净疮痂使发红,如果结有强硬的厚痂,也可以用热水洗软了,再刮去痂,然后揩干,把药汁涂上去。涂两次,就好了。如果疥癣很多,应该每天分批涂上,不要一下子都涂遍,因为羊已经瘦弱了,禁不起药的猛烈,便会死去。

    又一方子: 照上面的方法刮去疥痂。拿葵的根烧成灰。将酸浆的沉淀煮热,趁热涂上去,再敷上厚厚的一层葵根灰。涂敷两次,就好了。天气寒冷时,不要剪去毛,剪去就会冻死。

    又一方子: 腊月猪油加熏黄涂上,就好。

    羊鼻子、眼睛出脓不干净,都当作中水治疗的方子: 拿热水调和食盐,用杓子研化成极咸的盐水,涂上,很好。等盐水冷了,滗取上层的清汁,拿一个能容受一个鸡蛋大小的小角子,装着盐水,灌进两个鼻孔里,一个灌进一角盐水,不但中水的病治好了,以后也不会生虫。五天之后,羊必定要喝水。看眼睛、鼻子的脓都干净了(表明好了);没有好,照上面的方法再灌。

    羊鼻子出脓,口颊生疮像干癣的,名为“可妬浑”,互相传染,染上的大多会死,甚或全群覆灭。治疗的方子: 在羊圈中竖立一根长竹竿,竿头上装一块横板,让猕猴在板上住几天,自然会好。猕猴辟除邪恶,常常放它在圈里也好。

    治羊挟蹄的方子: 用公羊的油脂,和进盐,煎熟,把铁块烧到微红,〔让羊脚踏在烫铁上,〕灌下羊脂烤烙蹄子。此后踏在干燥的地上,不要让水和烂泥侵入蹄里。七天之后,自然好了。

    羊患疥癣治好了之后,到夏天之后开始长肥的时候,就该卖掉,买回健康的。不然的话,明年春天疥癣再发,一定会死。

    收买驴、马、牛、羊母畜和犊子、小驹、小羔的方法: 常常到市场上去伺候察看,看到有怀孕快要生产的母畜,就买回来。生下来的小驹、小犊过一百五十天,小羔过六十天,都能够自己生活,不再靠母乳喂养。母畜好的,可以作种畜的,就留下来作种;不好的仍旧卖去。这样,买母畜的本钱可以收回,小驹小犊是现成赚下的。仍然继续去买怀孕母畜。一年之中,牛、马、驴可以翻两番,羊可以翻四番。腊月、正月生的羊羔,留下来作种;其余月份生的,阉割后卖掉。用两万钱作经营羊的本钱,一年一定可以收得一千头羊。所留的种,都是经过精选很好的,跟一般的截然不同,绝不能同等看待的。何〔况〕还有羊羔、牛犊的丰饶利益,又赢得了毡和酪的赚头呢。死去的羊羔,皮可以作皮衣和褥子,肉可以作干腊,以及作肉酱,味道都很好。

    《家政法》说:“养羊的方法,应当用一个瓦器盛着一升盐,悬挂在羊栏中。羊喜欢盐,自然常常回来吃盐,用不着人去赶回来。

    “羊有病,就会传染开来,有一个鉴别有病无病的方法: 在羊栏前掘一条沟,二尺深,四尺阔,羊来回都跳过沟的,没有病;不能跳过,从沟下面走过的,便知道有病〔,要隔离开来〕。”

    《术》说:“拿羊蹄挂在门户上,辟除盗贼。在泽地上放牧六畜,不可以让人随便从畜群中横穿走过。走在一般路上,就不忌讳。”

    《龙鱼河图》说:“一只角的羊,吃了它的肉会死人。”

    养猪第五十八

    《尔雅》曰:“,豮。幺,幼。奏者,豱。”“四豴皆白曰豥。”“绝有力,。牝,豝。”〔1〕

    《小雅》云〔2〕:“彘,猪也。其子曰豚。一岁曰〔3〕。”

    《广雅》曰〔4〕:“豨、豠、豭、彘,皆豕也。豯、,豚也。”“豰,艾豭也。” 〔5〕

    【注释】

    〔1〕均《尔雅·释兽》文。“曰豥”,《尔雅》无“曰”字,余同。各本所引,多有脱误,据金抄、湖湘本及《尔雅》原文补正。(suí),郭璞注:“俗呼小豮(fén)猪为子。”即阉过的小公猪。幺,郭注:“最后生者,俗呼为幺豚。”现在有些地方叫作“搭底猪”。豱(wēn),郭注:“今豱猪短头,皮理腠蹙。”即俗所谓“紧皮猪”,不容易长大的。豴(dí),同“蹢”,蹄。(è),郭注:“即豕高五尺者。”魏晋五尺约合今三尺六寸余。

    〔2〕《小雅》: 明抄误作《尔雅》,他本作一“注”字,则误作《尔雅》的注文,只有金抄作“《小雅》”,不误。按,《小雅》即《小尔雅》,系《孔丛子》中的第十一篇,为训诂书。

    〔3〕一岁曰(zōng): 今本《孔丛子·小尔雅》篇“广兽第十”作:“豕之大者谓之豜(jiān),小者谓之。”

    〔4〕《广雅》,各本均作《广志》,但《广志》不见此类训诂句例,却与《广雅》相合,实系《广雅》之误,丁国钧校改为《广雅》,是。

    〔5〕《广雅·释兽》文是:“豨、豠、豭、彘,豕也。豯、,(按即豚字)也。 ……豰,豭也。”但各本所引,多有脱误,今参照金抄、明抄等及《广雅》原文改正如引号内所引。豭,也指公猪。艾豭,是老公猪(见《左传·定公十四年》杜预注),则与“豰”(《说文》释为“小豚”)不合,王念孙《广雅疏证》疑《广雅》有窜误。

    【译文】

    《尔雅》说:“,是豮猪。幺,是幼小的猪。皮紧的是豱猪。”“四蹄都白的叫豥(hài)。”“很有力的叫。雌猪叫豝(bā)。”

    《小尔雅》说:“彘,就是猪。小猪叫豚。一岁的猪叫。”

    〔《广雅》〕说:“豨(xī)、豠(cú)、豭(jiā)、彘,都是猪。豯(xī)、(míng),都是小猪。”“豰(hú),是艾豭。”

    母猪取短喙无柔毛者良〔1〕。喙长则牙多;一厢三牙以上则不烦畜,为难肥故。有柔毛者,治难净也〔2〕。

    牝者,子母不同圈。子母同圈,喜相聚不食,则死伤〔3〕。牡者同圈则无嫌。牡性游荡,若非家生,则喜浪失。圈不厌小〔4〕。圈小则肥疾。处不厌秽。泥污得避暑。亦须小厂,以避雨雪。

    春夏草生,随时放牧。糟糠之属,当日别与。糟糠经夏辄败,不中停故。八、九、十月,放而不饲。所有糟糠,则蓄待穷冬春初〔5〕。猪性甚便水生之草,耙耧水藻等令近岸,猪则食之,皆肥。

    初产者,宜煮谷饲之〔6〕。其子三日便掐尾〔7〕,六十日后犍 〔8〕。三日掐尾,则不畏风〔9〕。凡犍猪死者,皆尾风所致耳〔10〕。犍不截尾,则前大后小。犍者,骨细肉多;不犍者,骨粗肉少。如犍牛法者,无风死之患。

    十一、十二月生子豚〔11〕,一宿,蒸之。蒸法: 索笼盛豚,着甑中,微火蒸之,汗出便罢。不蒸则脑冻不合,不出旬便死。所以然者,豚性脑少,寒盛则不能自暖,故须暖气助之。

    供食豚,乳下者佳〔12〕,简取别饲之。愁其不肥——共母同圈,粟豆难足——宜埋车轮为食场,散粟豆于内,小豚足食,出入自由,则肥速。

    《杂五行书》曰:“悬腊月猪羊耳着堂梁上,大富。”

    《淮南万毕术》曰:“麻盐肥豚豕。”“取麻子三升,捣千余杵,煮为羹,以盐一升着中,和以糠三斛,饲豕即肥也。”〔13〕

    【注释】

    〔1〕嘴筒短善于吃食,则消化系统发达,故易于早熟和肥育。群众经验,猪以毛疏而净无绒毛者长得快长得好。绒毛猪不宜留种。

    〔2〕(xún,又qián): 宰杀禽畜后用开水去毛。

    〔3〕金抄及《辑要》引作“死伤”,明抄作“不□”,《今释》认为“死伤”不合情理,参照明抄校改为“不肥”。不过母猪体大笨拙,初生仔猪被压死压伤是常有的(尤其是新母猪),则“相聚不食”,仔猪嫩弱,类似的恶果,也是难免。

    〔4〕圈不厌小: 圈不嫌小。猪性好睡,在小圈内少活动,吃了就睡,减少食物消耗,充分转化为肉膘,蹲膘催肥,就是农谚所说:“小猪要游,大猪要囚。”

    〔5〕春夏青草多,随时放牧吃草,适当地辅助以糟糠。八至十月则放而不饲,尽先利用野生水草之类,把糟糠留待隆冬喂饲,都表明其饲养方法是牧养和圈养相结合。

    〔6〕“初产者”,指刚产仔猪的母猪,不是指仔猪。刚产的母猪开始几天饲得很精,尤其初产母猪身体虚弱,必须精饲以增加其营养,恢复体力,并促进泌乳丰足,至今犹然。

    〔7〕“掐”字,各本或误作“搯”、“”、“招”,或空或脱。掐断字应作“掐”,径改。

    〔8〕犍(jiān): 阉割。

    〔9〕风: 一般解释为破伤风。但下文“尾风”显然不是破伤风,因此有矛盾,殿本《辑要》删去“尾”字,可以解释,但不知何据。

    〔10〕“尾风”,各本同。其意不明。

    〔11〕此句金抄作“十一、十二月生者豚”,湖湘本等作“十二月子生者豚”。《四时纂要》采《要术》“蒸子”列在十一月,证明金抄有“十一”是正确的。今从金抄,并参照湖湘本改“者”为“子”。

    〔12〕乳下: 启愉解释为“顶子猪”,不释为一般正吃奶的小猪(如卷八《菹绿》、卷九《炙法》的“乳下豚”)。按: 母猪腹下位于前面的奶头,泌乳量多,吃这几管奶头的仔猪长得快长得肥,而抢到吃的总是体质强健的那几只仔猪。因此简选顶子猪分开饲养,具有适宜于育肥供食的一定优势。力弱的仔猪只能吃后面泌乳量少的奶头,所以很难赶上顶子猪的肥壮,相差有小一倍以上者。启愉养过多年的母猪,细细观察深知此种情况。贾氏说要“拣出来”,他拣出来的也必然是顶子猪,不可能舍肥拣瘦,舍大拣小。孟方平又说“乳下”应解释为“哺乳期”。这是通常解释,没有体会“拣出来”的深意和顶子猪的优势,真是“落窠臼”了。

    〔13〕《四时纂要·八月》采《要术》“千余”作“十余”,“三斛”作“三斗”。

    【译文】

    母猪,选取嘴筒短而没有绒毛的为好。嘴筒长的牙多,一边有三颗以上的牙的,不必养,因为难得长肥。有绒毛的,煺毛不容易干净。

    雌小猪,不要让它和母猪同一个圈。同一个圈,喜欢聚在一起不吃奶,就容易有死伤。雄小猪同母猪同一个圈没有关系。雄小猪喜欢乱跑,如果不圈养起来,容易走失。圈不嫌小。圈小了肥得快。住的地方不嫌污秽。有污泥,可以避免暑热。也需要有个小厂棚,可以遮蔽雨雪。

    春夏长着青草,随时放出去吃草。糟糠之类,当天回来都给新鲜的。因为糟糠〔拌水后〕在夏天很容易败坏,不能停放。八、九、十月,只放牧,不喂饲。所有的糟糠,留着准备作严冬和初春的饲料。猪很喜欢吃水生的草,把水藻等耙耧到岸边上,让猪吃,都长得膘肥。

    刚产仔猪的母猪,该煮谷类喂它。仔猪生下三天,就掐去尾巴,六十天后,阉割。三天就掐去尾巴,便不怕风。凡阉猪所以会死,都是尾风引起的。阉割不截去尾巴,猪会长得前头大后头小。阉过的猪,骨细肉多;不阉的,骨粗肉少。像阉牛法那样阉猪,猪没有风死的祸害。

    十一月、十二月生的仔猪,过一夜,要蒸一下。蒸的方法: 用索编的笼子盛着仔猪,上在甑上,用缓火来蒸,出了汗就停止。不蒸的话,仔猪受冻,囟门合不严,不出十天便会死。所以会这样,因为仔猪脑少,天气太冷,本身不够暖,所以要用暖气帮助它。

    供食用的小猪,乳下的为好,拣出来,另外饲养。小猪和母猪同一个圈时,粟豆精料不容易满足,小猪就长不肥,应该想个妥善的办法,就是竖埋一个大车轮在地上,〔隔出一小块地方〕作喂饲场地,把粟豆散在场地里面,小猪通过轮圈,出入自由,进去吃粟豆吃得饱〔,出来还可以吃母奶,可母猪却不能进去吃粟豆〕。这样,小猪就肥得快了。

    《杂五行书》说:“将腊月的猪羊耳朵,挂在正堂梁上,可以使人大富。”

    《淮南万毕术》说:“大麻子和盐,可以使猪长肥。”“取三升大麻子,捣一千多杵,煮成羹,加入一升盐,再和进三斛糠,用来喂猪,猪就会肥。”

    养鸡第五十九

    《尔雅》曰〔1〕:“鸡,大者蜀。蜀子,雓。未成鸡,。绝有力,奋。”“鸡三尺曰。”郭璞注曰:“阳沟巨,古之名鸡。”

    《广志》曰〔2〕:“鸡有胡髯、五指、金骹、反翅之种〔3〕。大者蜀,小者荆。白鸡金骹者,鸣美。吴中送长鸣鸡,鸡鸣长,倍于常鸡。”

    《异物志》曰〔4〕:“九真长鸣鸡最长,声甚好,清朗。鸣未必在曙时,潮水夜至,因之并鸣,或名曰‘伺潮鸡’。”〔5〕

    《风俗通》云〔6〕:“俗说朱氏公化而为鸡,故呼鸡者,皆言‘朱朱’。”〔7〕《玄中记》云〔8〕:“东南有桃都山,上有大桃树,名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一天鸡,日初出,光照此木,天鸡则鸣,群鸡皆随而鸣也。”

    【注释】

    〔1〕见《尔雅·释畜》。“名鸡”,各本均倒作“鸡名”,据郭璞注原文改正。此外各本所引互有错脱,均据《尔雅》并参照各本校正。关于“”,郭璞注:“江东呼鸡小者为。”

    〔2〕《类聚》卷九一、《初学记》卷三〇及《御览》卷九一八“鸡”都引到《广志》此条,多有异文,《初学记》内容尤异,《御览》多有错字。

    〔3〕胡髯: 鸡颔下长着长毛,像鬍子。 五指: 五个脚爪。 金骹(qiāo): 其胫金黄色。骹,足胫。 反翅: 翅毛倒生。

    〔4〕《异物志》: 最早是东汉时杨孚所撰,又名《交州异物志》。不题作者姓名的《异物志》,古文献引录很多,《要术》也引录了很多条(见于卷一〇),但未题名为杨孚,则未必是杨孚的《异物志》,只能是缺名的《异物志》。

    〔5〕《御览》卷九一八引《异物志》只是:“伺潮鸡,潮水上则鸣。”九真,郡名,在今越南中部偏北。

    〔6〕《风俗通》: 即《风俗通义》,东汉末应劭撰。原书三十二卷,今残存十卷。本条即不见于今本。

    〔7〕《初学记》卷三〇及《御览》卷九一八均引到《风俗通》此条,但不见于今本《风俗通义》(已非完帙)。《御览》所引,先是“俗说”,后加作者按语析辨,还保留着原书的体裁。其文曰:“呼鸡朱朱(按: 这是原书小标题)。俗说:‘鸡本朱公化而为之,今呼鸡者朱朱也。’谨按(这是作者应劭的辨说): 《说文》解喌喌: 二口为(按谓呼叫),州其声也;读若祝祝者,诱致禽畜和顺之意。喌与朱,音相似耳。”批评了朱公化鸡之说。今本《说文》是:“喌,呼鸡重言之。从,州声,读若祝。”

    〔8〕《玄中记》: 《隋书·经籍志》不著录。《初学记》、《御览》引有郭氏《玄中记》,或谓郭氏即郭璞。据胡立初考证,郭氏并非郭璞,则其作者和时代均难确指。

    【译文】

    《尔雅》说:“鸡,大的是蜀。蜀的小雏是雓(yú)。没有长大的鸡叫(liàn)。极有力的鸡叫奋。”“三尺高的鸡叫(kūn)。”郭璞注解说:“阳沟的大,是古来有名的〔斗〕鸡。”

    《广志》说:“鸡有胡髯、五指、金骹、反翅等种。大的是蜀,小的是荆。白鸡金骹的鸣声好听。吴中送来的长鸣鸡,鸣声很长,比平常的鸡长一倍。”

    《异物志》说:“九真的长鸣鸡鸣声最长,声音很好听,清朗。鸣叫不一定在天快亮的时候,潮水夜间涨了,因而一齐鸣叫,所以也叫作‘伺潮鸡’。”

    《风俗通》说:“习俗传说有个朱公,化而为鸡,所以呼鸡时总是呼‘朱朱’。”

    《玄中记》说:“东南有座桃都山,山上有株大桃树,树名就叫‘桃都’,树枝长出三千里。树上有一只天鸡,太阳刚出来,阳光照到这树上,天鸡就鸣叫,所有的鸡也就跟着叫起来。”

    鸡种,取桑落时生者良〔1〕,形小,浅毛,脚细短者是也,守窠,少声,善育雏子。春夏生者则不佳。形大,毛羽悦泽,脚粗长者是,游荡饶声,产、乳易厌,既不守窠,则无缘蕃息也。

    鸡,春夏雏,二十日内,无令出窠,饲以燥饭。出窠早,不免乌、鸱 〔2〕;与湿饭,则令脐脓也。

    鸡栖,宜据地为笼,笼内着栈。虽鸣声不朗,而安稳易肥,又免狐狸之患。若任之树林,一遇风寒,大者损瘦,小者或死。

    燃柳柴,杀鸡雏: 小者死,大者盲。此亦“烧穰杀瓠”之流〔3〕,其理难悉。

    养鸡令速肥,不耙屋,不暴园,不畏乌、鸱、狐狸法: 别筑墙匡,开小门;作小厂,令鸡避雨日。雌雄皆斩去六翮〔4〕,无令得飞出。常多收秕、稗、胡豆之类以养之;亦作小槽以贮水。荆藩为栖,去地一尺。数扫去屎。凿墙为窠,亦去地一尺。唯冬天着草——不茹则子冻。春夏秋三时则不须,直置土上,任其产、伏;留草则蜫虫生。雏出则着外许,以罩笼之。如鹌鹑大〔5〕,还内墙匡中。其供食者,又别作墙匡,蒸小麦饲之,三七日便肥大矣。

    取谷产鸡子供常食法: 别取雌鸡,勿令与雄相杂,其墙匡、斩翅、荆栖、土窠,一如前法。唯多与谷,令竟冬肥盛,自然谷产矣。一鸡生百余卵,不雏,并食之无咎。饼、炙所须,皆宜用此。

    瀹音爚鸡子法〔6〕: 打破,泻沸汤中,浮出,即掠取,生熟正得,即加盐醋也。

    炒鸡子法: 打破,着铜铛中,搅令黄白相杂。细擘葱白,下盐米〔7〕、浑豉,麻油炒之,甚香美。

    《孟子》曰:“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8〕

    《家政法》曰:“养鸡法: 二月先耕一亩作田,秫粥洒之,刈生茅覆上,自生白虫。便买黄雌鸡十只,雄一只。于地上作屋,方广丈五,于屋下悬箦〔9〕,令鸡宿上。并作鸡笼,悬中。夏月盛昼,鸡当还屋下息。并于园中筑作小屋,覆鸡得养子,乌不得就。”

    《龙鱼河图》曰:“玄鸡白头,食之病人。鸡有六指者亦杀人。鸡有五色者亦杀人。”〔10〕

    《养生论》曰〔11〕:“鸡肉不可食小儿,食令生蚘虫〔12〕,又令体消瘦。鼠肉味甘,无毒,令小儿消谷,除寒热,炙食之,良也。”

    【注释】

    〔1〕所谓“生”,所指不明。如指小雏,桑树落叶在十月、十一月间,小雏孵出后天气一天天冷起来,不易成活,下篇孵鹅鸭雏就说“冬寒,雏多死”,鸡亦不例外。如指鸡卵,则待春暖下抱,隔时太长,而且其卵受冻,影响孵化率。注文说体型小,毛短云云,明显指鸡,那么,凡是桑落蛋或桑落时孵出的小雏,难道都会是这种鸡?又不无可疑。

    〔2〕鸱(chī): 鹞鹰。

    〔3〕“穰”,各本同,《辑要》引作“黍穰”。按: 《要术》称“穰”,概指黍穰。此外,谷称“谷”,麦称“麦”,稻称“稻秆”,豆称“豆萁”,麻称“麻”,各有稭秆专名。此说始见于卷一《种谷》引《氾书》“烧黍穰则害瓠”。

    〔4〕翮(hé): 翅膀。

    〔5〕鹌(ān)鹑(chún): 体长约五六寸,为鸡形目中最小的种类,体型酷似雏鸡。今各地每有饲养。

    〔6〕“爚”,南宋本作“”,无此字,金抄作“揄”,亦误。按:“爚”音药,卷八《菹绿》“白瀹豚法”注“瀹”(yuè)即“音药”。“爚”与“瀹”同音,故改为“爚”。

    〔7〕“盐米”是指盐颗,但《要术》中用盐极多,没有“盐米”之名,疑“米”应作“末”,指经过捣研的细盐。

    〔8〕见《孟子·梁惠王上》,文同。

    〔9〕箦(zé): 竹席。

    〔10〕《御览》卷九一八引《龙鱼河图》基本同《要术》,《初学记》卷三〇引该书多“鸡有四距亦杀人”。

    〔11〕《养生论》: 《隋书·经籍志三》道家类注称:“梁有《养生论》三卷,嵇康撰。亡。”《晋书·嵇康传》亦称其著有《养生论》,为养生服食之作。书已佚。

    〔12〕蚘(huí)虫: 即蛔虫。

    【译文】

    种鸡,选取桑树落叶时生的为好,体型小,毛短,脚细短的就是。这种鸡伏巢性强,叫声少,善于孵小鸡。春夏生的不好。体型大,羽毛好看,脚又粗又长的就是。这种鸡爱游荡,爱乱叫,产蛋少,抱蛋容易厌倦,既然不耐心伏巢,因此就无从繁育小雏。

    春夏孵出的小雏,二十天之内,不要让它出窠,用干饭喂饲。出窠早了,难免有老鹰、乌鸦的为害;喂给湿饭,会拉白屎。

    鸡栖息的地方,应该就地作成鸡笼,笼里面支设横木条,〔让鸡栖息在上面〕。这样,虽然鸣声被阻隔了,不清朗,但是安稳,容易长肥,又可以避免狐狸的祸害。如果让它们栖息在树林上,遇到风寒,大鸡会冻伤冻瘦,小鸡甚至冻死。

    烧柳树柴枝,会杀死小鸡,小的死去,大点的瞎眼。这也和“在家里烧黍穰,地里的瓠就会死去”的两物相克一样,道理难明白。

    养鸡使肥得快,不爬屋,不糟蹋园菜,不怕乌鸦、老鹰、狐狸的方法: 另外筑起土墙,〔围成一个饲养场地,〕开个小门;场地里面搭个小厂棚,让鸡可以避雨躲太阳。雌鸡雄鸡都斩去翅翎,不让它们飞出去。常常多收积秕谷、稗子、胡豆之类,喂养它们;又要作个小槽贮着水〔,让它们喝〕。〔沿着厂棚的墙边〕用荆条编成矮篱笆,离地一尺高,让鸡栖息在上面。经常把鸡屎扫干净。在墙上凿些孔作鸡窠,也离地一尺高〔,正好对着矮篱笆和篱笆一样高〕。墙窠里面,只有冬天要垫进草,因为不垫草鸡蛋会受冻;春夏秋三季就不必垫草,让母鸡直接蹲在土窠上,由它去产卵和抱卵;垫草反而会生虫。孵出的小雏,拿开放在外面地方,用笼子罩着。到像鹌鹑大小时,再移回围墙里去。准备养着自家吃的,又另外筑个小围墙,蒸熟小麦喂养它,二十多天便肥大了。

    取得未经受精的鸡蛋供给时常食用的方法: 另外选得一些母鸡,不让它们和公鸡混杂在一处〔,分开饲养〕。筑围墙,斩去翅翎,编荆篱笆栖息,凿土窠等方法,都跟上面说的一样。但要多喂饲谷类,促使在整个冬天长得又肥又壮实。这样,自然产的全是未经受精的蛋了。一只鸡产一百多个蛋,都不会孵化的,全都拿来吃,没有什么罪过。作饼作炙食所需要的,都该用这种蛋。

    焯〔荷包〕蛋的方法: 把鸡蛋打破,〔浑个儿〕下在沸水里,一浮上来,随即捞出,生熟正好,调入盐醋就吃。

    炒鸡蛋的方法: 打破,下在铜锅里,搅打,使黄白和匀。加入擘细了的葱白、盐花、整粒的豆豉,用大麻油炒熟,很香很好吃。

    《孟子》说:“鸡、小猪、狗、猪这些家畜,都不失其时地养着,七十岁的老人,可以有肉吃了。”

    《家政法》说:“养鸡的方法: 二月间,先耕一亩地,耕熟,洒上秫米熬的粥,割茅草覆盖在上面,自然会生出白蛆虫来。便买十只黄母鸡,一只公鸡〔,放进地里吃虫〕。在地里盖一间小屋,横竖都是一丈五尺宽,在屋椽下面悬挂几块竹席,让鸡宿在上面,再作鸡笼,挂在中间。夏月白天酷热的时候,鸡会回到屋下来休息。另外在园里筑个小屋,庇覆母鸡在里面带小鸡,乌鸦不能来侵害。”

    《龙鱼河图》说:“黑毛白头的鸡,吃了会生病。有六个脚爪的鸡,吃了会死人。有五色羽毛的鸡,吃了也会死人。”

    《养生论》说:“鸡肉不可以给小孩吃,吃了会生蛔虫,又使身体消瘦。老鼠肉味道好,没有毒,小孩吃了助消化,消除寒热,炙熟了吃,很好。”

    养鹅、鸭第六十

    《尔雅》曰:“舒雁,鹅。”〔1〕

    《广雅》曰:“鹅,野鹅也。”〔2〕

    《说文》曰:“,野鹅也。”〔3〕

    晋沈充《鹅赋·序》曰〔4〕:“于时绿眼黄喙,家家有焉。太康中得大苍鹅,从喙至足,四尺有九寸,体色丰丽,鸣声惊人。”〔5〕

    《尔雅》曰:“舒凫,鹜。”〔6〕

    《说文》云:“鹜,舒凫。”〔7〕

    《广雅》曰:“、凫、鹜,鸭也。”〔8〕

    《广志》曰:“野鸭,雄者赤头,有距。鹜生百卵,或一日再生;有露华鹜,以秋冬生卵: 并出蜀中。”〔9〕

    【注释】

    〔1〕见《尔雅·释鸟》,文同。

    〔2〕今本《广雅》无此文,《御览》卷九一九“鹅”也引作《广雅》,但《类聚》卷九一“鹅”引《广志》有:“驾鹅,野鹅也。”未知是《广雅》佚文还是《广志》之误。

    〔3〕今本《说文》是:“,蒌鹅也。”《尔雅·释鸟》有:“,鹅。”郭璞注:“今之野鹅。”是《说文》据《尔雅》为释,“蒌”为古字异写而已。但《玉篇》、《广韵》都“”连读,沈涛《说文古本考》并说“鹅”连读是错的。但据《说文》,自宜“鹅”连读,而《要术》所引,径释为“野鹅”,不仅读法不同,释义亦异,未悉是否“古本”如是。

    〔4〕《鹅赋·序》: 《隋书·经籍志四》别集类注称:“梁有吴兴太守《沈充集》三卷,亡。”《鹅赋》当在其集中。书已佚。沈充,《晋书》有传。

    〔5〕《类聚》卷九一、《御览》卷九一九引沈充《鹅赋·序》“鸣声惊人”下尚有:“三年而为暴犬所害,惜其不终,故为之赋云。”“大苍”,除金抄、明抄外,他本都误作“太仓”。太康(280——289),西晋武帝年号。

    〔6〕见《尔雅·释鸟》,文同。

    〔7〕《说文》句末有“也”字。“云”,据金抄补,他本均脱。

    〔8〕引《广雅·释鸟》,仅金抄如文,他本均有脱误。今本《广雅》句首还多两个鸭的别名。

    〔9〕《御览》卷九一九“鹜”引《广志》末了多“晨凫,肥而耐寒,宜为臛”。明抄误《广志》为《广雅》,他本还脱去书名,仅金抄作“《广志》曰”不误,其他文字,各本亦多有脱误,也只有金抄全文无脱误。

    【译文】

    《尔雅》说:“舒雁,就是鹅。”

    《广雅》(?)说:“(jiā)鹅,是野鹅。”

    《说文》说:“(lù)(lóu),是野鹅。”

    晋沈充《鹅赋·序》说:“当时绿眼黄嘴的,家家都有。太康中,得到灰白色的大鹅,从嘴到脚,有四尺九寸长,身体丰满,颜色美丽,鸣叫的声音惊人。”

    《尔雅》说:“舒凫(fú),是鹜(wù)。”

    《说文》说:“鹜,是舒凫。”

    《广雅》说:“(lóng)、凫、鹜,都是鸭。”

    《广志》说:“野鸭,雄的头红色,脚有距。鹜可以生一百个卵,有时一天生两个;有一种露华鹜,在秋冬产卵: 都出在蜀地。”

    鹅、鸭,并一岁再伏者为种〔1〕。一伏者得子少;三伏者,冬寒,雏亦多死也〔2〕。

    大率鹅,三雌一雄;鸭,五雌一雄。鹅初辈生子十余,鸭生数十;后辈皆渐少矣。常足五谷饲之,生子多;不足者,生子少。

    欲于厂屋之下作窠,以防猪、犬、狐狸惊恐之害。多着细草于窠中,令暖。先刻白木为卵形,窠别着一枚以诳之。不尔,不肯入窠,喜东西浪生;若独着一窠,后有争窠之患。生时寻即收取,别着一暖处,以柔细草覆藉之。停置窠中,冻即雏死。

    伏时,大鹅一十子,大鸭二十子;小者减之。多则不周。数起者,不任为种。数起则冻冷也。其贪伏不起者,须五六日一与食起之,令洗浴。久不起者,饥羸身冷,虽伏无热。

    鹅、鸭皆一月雏出〔3〕。量雏欲出之时,四五日内,不用闻打鼓、纺车、大叫、猪、犬及舂声;又不用器淋灰,不用见新产妇。触忌者,雏多厌杀〔4〕,不能自出;假令出,亦寻死也。

    雏既出,别作笼笼之。先以粳米为粥糜,一顿饱食之,名曰“填嗉”〔5〕。不尔,喜轩虚羌(丘尚切)量而死〔6〕。然后以粟饭,切苦菜、芜菁英为食。以清水与之;浊则易。不易,泥塞鼻则死。入水中,不用停久,寻宜驱出。此既水禽,不得水则死;脐未合〔7〕,久在水中,冷彻亦死。于笼中高处,敷细草,令寝处其上。雏小,脐未合,不欲冷也。十五日后,乃出笼。早放者,非直乏力致困,又有寒冷,兼乌鸱灾也。

    鹅唯食五谷、稗子及草、菜,不食生虫。《葛洪方》曰:“居‘射工’之地〔8〕,当养鹅,鹅见此物能食之,故鹅辟此物也。”鸭,靡不食矣。水稗实成时,尤是所便,噉此足得肥充。

    供厨者,子鹅百日以外,子鸭六七十日,佳。过此肉硬。

    大率鹅鸭六年以上,老,不复生、伏矣,宜去之。少者,初生,伏又未能工。唯数年之中佳耳。

    《风土记》曰:“鸭,春季雏,到夏五月则任啖,故俗五六月则烹食之。”〔9〕

    作杬子法: 纯取雌鸭,无令杂雄,足其粟豆,常令肥饱,一鸭便生百卵。俗所谓“谷生”者。此卵既非阴阳合生,虽伏亦不成雏,宜以供膳,幸无麛卵之咎也。

    取杬木皮〔10〕,《尔雅》曰〔11〕:“杬,鱼毒。”郭璞注曰:“杬,大木,子似栗,生南方,皮厚汁赤,中藏卵、果。”无杬皮者,虎杖根、牛李根〔12〕,并任用。《尔雅》云〔13〕:“蒤,虎杖。”郭璞注云:“似红草,粗大,有细节,可以染赤。”净洗细茎 〔14〕,剉,煮取汁。率二斗,及热下盐一升和之。汁极冷,内瓮中,汁热,卵则致败,不堪久停。浸鸭子。一月任食。煮而食之,酒、食俱用。咸彻则卵浮。吴中多作者,至十数斛。久停弥善,亦得经夏也。

    【注释】

    〔1〕再伏者: 应指第二次孵化的小雏,非指一年两抱的母禽。第二次孵化在春夏间,天气转暖,青草已生,而且白昼放养时间长,苗鹅、苗鸭长得好,发育快,最适宜于留作种用。

    〔2〕一伏: 指第一次孵化,是冷天下的蛋,天越冷,受精率越低,因而孵化率也低,而孵出的小雏也弱。 得子少: 子指受精卵。 三伏: 指第三次孵化,在冷天,所以成活率低,活着的也差。古时的鸭会孵卵,后世经过长期的人工炕育,其就巢性退化。

    〔3〕孵化期,鹅28——33天,鸭26——28天,大约说来是一个月。

    〔4〕厌(yā): 即厌胜,古代的一种巫术。

    〔5〕填嗉: 嗉指嗉囊。苗鹅、苗鸭生长特别快,而消化器官发育不完全,功能不完善,填嗉是将粳米充分软化成糊状,使顺利进入嗉囊,易于消化吸收,并有刺激和促进消化器官发育的作用。

    〔6〕“喜轩虚”,元刻《辑要》引作“噎辄虚”,殿本《辑要》根本无此注。按:“喜”亦通,“噎”更好,谓被干硬食物阻噎,但“辄”下应补“轩”字。“轩”谓高举,这里指昂头直颈;“虚”谓腹中虚空,即饥饿;“羌量”同“唴哴”,指喘气嘶叫。全句是“噎,辄轩虚羌量而死”,意思是说小鹅被干硬食物阻噎,而消化器官尚未完全发育,噎物无力消化,终致饥饿而痛苦地昂头直颈、喘气嘶叫而死。“喜”亦通,仍其旧。“丘尚切”,各本作“立向切”或“立句切”,或空白一格,或三字拼合成一字,均误。按: 《方言》卷一:“自关而西秦晋之间,凡大人小儿泣而不止,谓之唴,哭极音绝,亦谓之唴;平原谓啼极无声,谓之唴哴。”郭璞注唴,“丘尚反”。“羌”、“唴”同字,“羌量”即“唴哴”。《要术》“立向切”应是“丘尚切”形似之误,因据改。

    〔7〕脐未合: 脐没有合拢。苗鹅腹部中心偏后有一脐眼,若干日就愈合不见,俗称“收皲”。

    〔8〕射工: 古时传说的毒虫名,又叫“蜮”、“水弩”。据说能以口气或含沙射人身或人影,射中生疮或发病,可致死。成语“含沙射影”,即指此物。参见《博物志》卷二、陆德明《经典释文》等。

    〔9〕《玉烛宝典》卷五引《风土记》作:“,春孚雏,到夏至月,皆任啖也。”全文参见卷九《糉法》注释。“”即“鸭”字,“孚”同“孵”。《要术》的“季”,虽亦可通,应以作“孚”为正,疑形似而讹。

    〔10〕杬(yuán)木: 应是山毛榉科栎属(Quercus)的植物。但《尔雅》的“杬”和郭璞注的“杬,大木”是不相干的两种植物。启愉按: 杬,也写作“芫”,是瑞香科的芫花(Daphne genkwa),落叶灌木,有毒,可毒鱼,故又名“鱼毒”或“毒鱼”,即《尔雅》所指者,现在南北各地都有。但郭璞注的杬木是另一种,《文选·吴都赋》中有“杬”,刘逵注引《异物志》称:“杬,大树也。其皮厚,味近苦涩,剥干之,正赤,煎讫以藏众果,使不烂败,以增其味。豫章有之。”这种正是郭璞注的生在南方的杬木。所以颜师古注《急就篇》卷四“芫花”说:“郭景纯(即郭璞) ……误耳。其生南方用藏卵、果者,自别一杬木 ……非〔《尔雅》〕鱼毒之杬也。”有毒的芫花,岂能渍藏禽蛋和果子?但郭璞误注的杬木,却正是《要术》所用的杬木,但绝不是“鱼毒”的“杬”。

    〔11〕见《尔雅·释木》,正注文并同《要术》。但郭璞以“杬木”注“鱼毒”是错的。下文“并任用”,仅金抄如文,他本均误作“并作用”。

    〔12〕虎杖: 蓼科的虎杖(Polygonum cuspidatum),高大粗壮的多年生草本,茎中空,节有膜质鞘状托叶,但无刺。南宋陆游(1125——1210)《老学庵笔记》卷五:“《齐民要术》有咸杬子法 ……今吴人用虎杖根渍之,亦古遗法。” 牛李:即鼠李科的鼠李(Rhamnus davurica),落叶灌木或小乔木。树皮和果实可制黄色染料。

    〔13〕见《尔雅·释草》,文同。郭璞注的“节”,仅金抄如字,他本均作“刺”,今本郭注亦作“刺”。但虎杖无刺,疑“节”之误。

    〔14〕各本都有“茎”字,但上文既说“杬木皮”、“杬皮”,应是衍文,应作“净洗,细剉”。

    【译文】

    鹅和鸭,都用一年里第二次卵化的小雏作种。第一次孵化的小雏虚弱;第三次孵化的冬天寒冷,小雏大多会死去。

    大致的比例是: 鹅,三只雌一只雄;鸭,五只雌一只雄。鹅,第一批生十几个蛋;鸭,第一批生几十个蛋;以后各批生的,都渐渐少了。常常喂给充足的五谷,生蛋就多;不充足的,生蛋就少。

    要在厂屋下面作些窠,避开猪、狗、狐狸的惊扰侵害。窠里面多放些细草,让它保暖。预先用白色的木料刻成蛋的形状,每窠里面放一个,来诓它们入窠。不然,不肯入窠,往往东一个西一个地乱生;如果只放在一个窠里,以后又有争窠的麻烦。蛋生下来随即取出来,另外放在暖和的地方,用柔软的细草上面盖着,下面垫着。如果留在窠里,蛋受冻了,小雏也就死了出不来了。

    孵蛋的数目,大鹅十个蛋,大鸭二十个蛋;鹅鸭体型小的,减少些。多了抱热不能周遍。常常起来的,不能作母禽。常常起来,蛋就冻冷了。贪孵不起来的,须要五六天喂吃一次,诱它起来,让它洗浴。久久不起身的,饿了瘦了,身体是冷的,就是孵着也不热。

    孵化时间,鹅、鸭都是一个月孵出小雏。估计快要出小雏的四五天之内,不要让它们听到打鼓声、纺车声、大喊大叫声、猪狗的叫声,以及舂捣的声音;也不可以用器皿淋灰汁,不可以让新产妇进来。触犯这些禁忌的,小雏大多会被克死在壳中,不能出来;就是出来,不多天也会死去。

    小雏孵出来,另外作笼子关着。先用粳米煮成稠粥,给它们饱吃一顿,称为“填嗉”。不然的话,往往昂头直颈、喘气嘶叫而死。然后再用粟饭,切细的苦菜和芜菁的嫩叶喂它们。要给它们清水喝;水浑浊了就换掉。不换水,浑泥塞住鼻孔就会死。游水不能长久,应该不久就赶上来。鹅鸭既是水禽,不游水就会死;脐没有合拢,在水中太久,冷狠了,也会死。在笼里高些的地方,铺上细草,让它们睡在上面。雏儿小,脐没有合拢,不能让它们受冷。十五天之后,才可以出笼。早放出来,不但力气不足,容易疲困,又受了寒冷,还有乌鸦、老鹰的祸害。

    鹅,只吃五谷、稗子和青草、青菜,不吃活虫。《葛洪方》说:“住在有‘射工’的地方,应当养鹅,鹅见了射工就吃它,所以鹅能辟除射工。”鸭,什么东西都吃。水稗成熟的时候,尤其有利,吃水稗,可以使鹅鸭肥满充实。

    上厨房供食的,仔鹅一百多天,仔鸭六七十天,都好。过了这时候,肉便老了。

    大致说,鹅鸭六年以上便老,不再生蛋,也不再孵雏了,应该去掉。少的,刚生下不久,又不善于伏巢,所以只有中间的几年好的。

    《风土记》说:“鸭,春季〔孵出〕的小雏,到夏天五月份时就可以吃,所以习俗上到五六月就烧鸭来吃。”

    用杬木皮腌盐鸭蛋的方法: 〔先取得无“雄”鸭蛋,方法是:〕单纯养雌鸭,不让它和雄鸭相杂,饲给充足的粟豆,常常让它们吃饱长肥。这样,一只母鸭可以下一百来个蛋。这蛋就是俗话所称无“雄”的蛋,既不是阴阳交配所生,就是孵也孵不出小雏,拿来吃很合适,所以就没有残害小生命的罪过。

    拿杬木皮,《尔雅》说:“杬,是鱼毒。”郭璞注解说:“杬,是大木,果实像栗子,生在南方。树皮厚,汁红色,可以渍藏禽蛋和果子。”没有杬木皮,用虎杖的根,牛李的根,也可以。《尔雅》说:“蒤(tú),是虎杖。”郭璞注解说:“像红草,粗大,有密节,可以染红色。”洗干净,切细,煮出浓汁。大致二斗汁,趁热和入一升盐。等到汁完全冷了,倒在瓮里,如果用热汁,鸭蛋容易坏,不能久放。就用来腌渍鸭蛋。一个月,可以吃。煮熟了吃,下酒过饭都可以。咸透了之后,卵会浮上来。太湖地区作得多的,一家多到十几斛。腌得久了更好,也可以过夏天。

    养鱼第六十一

    种莼、藕、莲、芡、芰附

    《陶朱公养鱼经》曰〔1〕:“威王聘朱公,问之曰:‘闻公在湖为渔父,在齐为鸱夷子皮,在西戎为赤精子,在越为范蠡,有之乎?’曰:‘有之。’曰:‘公任足千万,家累亿金,何术乎?’

    “朱公曰:‘夫治生之法有五,水畜第一。水畜,所谓鱼池也。以六亩地为池,池中有九洲。求怀子鲤鱼长三尺者二十头,牡鲤鱼长三尺者四头,以二月上庚日内池中,令水无声,鱼必生。至四月,内一神守;六月,内二神守;八月,内三神守。‘神守’者,鳖也。所以内鳖者,鱼满三百六十,则蛟龙为之长,而将鱼飞去;内鳖,则鱼不复去,在池中,周绕九洲无穷,自谓江湖也。

    ‘至来年二月,得鲤鱼长一尺者一万五千枚,三尺者四万五千枚,二尺者万枚。枚直五十,得钱一百二十五万〔2〕。至明年,得长一尺者十万枚,长二尺者五万枚,长三尺者五万枚,长四尺者四万枚。留长二尺者二千枚作种。所余皆货,得钱五百一十五万钱。候至明年,不可胜计也。’

    “王乃于后苑治池。一年,得钱三十余万。池中九洲、八谷,谷上立水二尺,又谷中立水六尺。〔3〕

    “所以养鲤者,鲤不相食,易长又贵也。”如朱公收利,未可顿求。然依法为池,养鱼必大丰足,终天靡穷,斯亦无赀之利也。

    又作鱼池法: 三尺大鲤,非近江湖,仓卒难求;若养小鱼,积年不大。欲令生大鱼法: 要须载取薮泽陂湖饶大鱼之处〔4〕、近水际土十数载,以布池底。二年之内,即生大鱼。盖由土中先有大鱼子,得水即生也。

    【注释】

    〔1〕《陶朱公养鱼经》: 可能是西汉时的托伪之作,而且不是成于一时一人之手。据现有文献,最早依此书方法养鱼的是东汉光武帝时人习郁。由于其书所记关于鱼池的设计、放养技术、繁殖方法、大小混养以及经济效益等,都比较合理,又易于见效,所以传播较广,该书无疑对后代的淡水养鱼业有促进作用。所谓威王,只能是齐威王,但越灭吴在公元前473年,而齐威王元年在公元前356年,要晚一百多年,所以不会是范蠡之作,而是后人托伪之书。唐段公路《北户录》卷一“鱼种”引到此书,止于“留长二尺者二千枚作种”,以下只“所养”二字,显多脱误。《御览》卷九三六“鲤鱼”也有引到,极简略。《史记·货殖列传》记载:“范蠡既雪会稽之耻 ……乃乘扁舟,浮于江湖,变名易姓。适齐,为鸱夷子皮。之陶,为朱公。 ……乃治产积居,与时逐,而不责于人。故善治生者,能择人而任时。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 ……遂至巨万。”无“在西戎为赤精子”之说。

    〔2〕钱数和鱼数不符。大概因此之故,《辑要》引《要术》删去所有“得钱”多少之句。

    〔3〕此段鱼池建造,除露出水面的九个陆洲之外,还增挖了“八谷”。即八个深水坑。鲤鱼是深水鱼,这样,既可在浅水环洲而游,也可在深水坑中栖息,更适合于它的生活习性,比前面所记更合理,有发展。据此推测,其书似非一时一人所写。

    〔4〕薮(sǒu)泽: 湖泽。

    【译文】

    《陶朱公养鱼经》说:“威王礼聘陶朱公,问他说:‘听说您老先生在太湖称为渔父,在齐国称为鸱夷子皮,在西戎称为赤精子,在越国称为范蠡,有这回事吗?’回答说:‘有的。’又问道:‘您老行装足值千万文钱,家里积累有成亿的金,用什么方法得到的?’

    “陶朱公说:‘经营生产的方法有五种,而以水畜为第一。所谓水畜,就是鱼池。用六亩地开挖成一个池,池中留出九块地作为陆洲不挖。想法取得怀有鱼子的三尺长的鲤鱼二十条,三尺长的雄鲤鱼四条,在二月上旬的庚日,放入池中,轻轻地放入不让出声音,鱼一定会活。到四月,放进一个“神守”;六月,放进两个神守;八月,放进三个神守。所谓“神守”,就是鳖。所以要放鳖,因为鱼增加到三百六十条之后,就有蛟龙来领导它们,把它们带着飞走;放进鳖,鱼就不会再走了,它们在池中绕着九洲环游,游不到尽头,自以为是在江湖里了。

    ‘到第二年二月,有一尺长的鲤鱼一万五千条,三尺长的四万五千条,两尺长的一万条。每条值五十文钱,一共得钱一百二十五万文。再到明年,有一尺长的十万条,两尺长的五万条,三尺长的五万条,四尺长的四万条。留下两尺长的二千条作种。其余的都卖去,共可得钱五百一十五万文。再等到明年,就多到不可胜计了。’

    “威王就依着在后苑中作鱼池。一年,得钱三十余万文。池中除九洲外,还有八个谷。谷口到池面的水深是二尺,谷本身的水深是六尺。

    “之所以要养鲤鱼,因为鲤鱼不食同类,容易长大,价钱又贵。”像陶朱公这样的大大得利,不是一下子可以求得的。但是按照这样的方法作池养鱼,必定可以得到丰足的厚利,一辈子吃用不尽,这也是无穷的利益啊。

    另一个作鱼池养鱼的方法: 三尺长的大鲤鱼,不是靠近江湖的地方,仓促间难以求得;如果养小鱼,好几年还长不大。怎么办?有一个快长大鱼的方法: 须要在沼泽陂湖多产大鱼的地方,将靠近水边的泥土,运回来十几车,倒在鱼池底上。二年之内,就有大鱼生出。这是由于土中先有着大鱼子,得到水就孵出长大了。

    莼

    《南越志》云〔1〕:“石莼〔2〕,似紫菜,色青。”

    《诗》云:“思乐泮水,言采其茆。”〔3〕毛云:“茆,凫葵也。”〔4〕《诗义疏》云〔5〕:“茆,与葵相似。叶大如手,赤圆〔6〕,有肥,断着手中,滑不得停也。茎大如箸。皆可生食;又可汋,滑美〔7〕。江南人谓之莼菜,或谓之水葵。”

    《本草》云:“治痟渴、热痹〔8〕。”又云:“冷补,下气。杂鳢鱼作羹,亦逐水而性滑。谓之淳菜,或谓之水芹。服食之家,不可多噉〔9〕。”

    【注释】

    〔1〕《南越志》: 《隋书》、《旧唐书·经籍志》均著录,旧唐《志》题沈怀远撰。沈怀远,南朝宋、齐间人,因罪被谪徙广州。465年北归,任武康(今属浙江德清)令。沈在广州十余年,以其所见的草木禽鱼等异物而写成此书。书已佚。

    〔2〕石莼: 石莼科的石莼(Ulva lactuca),绿藻类植物,生于浅海中,附生于岩石上。虽有“莼”名,实与莼无关。莼即睡莲科的莼菜(Brasenia schreberi),水生宿根草本。嫩茎和叶背有胶状透明黏液。春夏季可作蔬菜,秋季老,叶小而微苦,作猪饲料。

    〔3〕见《诗经·鲁颂·泮水》,“言”作“薄”。

    〔4〕“毛云”指毛《传》,文同。茆(mǎo),有两种解释。毛《传》等解释为凫葵,是龙胆科的莕菜(Nymphoides peltatum),也作“荇菜”,多年生水生草本。叶卵圆形,背面带紫红色,似莼叶。《诗义疏》等解释有不同,说是莼菜。

    〔5〕《诗义疏》与《诗经·泮水》孔颖达疏引陆机《疏》有不同,其最大不同处为“与葵相似”,陆《疏》作“与荇菜相似”。按:“荇菜”即莕菜,和莼菜更相像,陆《疏》所说更合适些。但二书都以莼菜释“茆”,则二者相同。陆《疏》即陆机《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

    〔6〕金抄、明抄作“亦”,他本作“赤”,孔引陆机《疏》亦作“赤”。按: 葵叶不圆,手也不圆,不应言“亦”,而莼叶卵形至椭圆形,上面绿色,下面带紫色,字应作“赤圆”。

    〔7〕汋(yuè): 通“瀹”,煮。“美”,仅金抄作此,同孔引陆机《疏》,他本均作“羹”,“滑羹”不词,误。

    〔8〕痟渴: 即消渴,中医病名,包括糖尿病、尿崩症等。 热痹: 中医病名,痹证的一种,由风寒湿邪久郁化热而引起,有关节红肿热痛,发烧怕冷,汗出口渴等症状。

    〔9〕“又云”,见于陶弘景注,但无“谓之淳菜,或谓之水芹”句。莼,别名“水芹”,各书未见,疑“水葵”之误。“冷补”连读,据唐孟诜《食疗本草》:“虽冷而补。”服食之家,服食的人。指服食金石矿物药物等以求“长生”的人,在两晋南北朝时特别盛行,热毒发作多有癫狂致死者。

    【译文】

    莼

    《南越志》说:“石莼,像紫菜,但颜色是绿的。”

    《诗经》说:“好快乐呀在那泮水,采呀采呀采那茆菜。”毛《传》说:“茆,是凫葵。”《诗义疏》说:“茆,跟葵相似。叶片像手掌大小,赤色,圆形,有黏滑的液汁,掐断拿在手里,滑得捏不住。茎像筷子粗细。茎叶都可以生吃,也可以在沸水里焯一下吃,黏滑,味道好。江南人叫作莼菜,或者叫水葵。”

    《本草》说:“莼,治消渴、热痹。”又说:“虽冷而补,下气。和在鳢鱼中作羹,也可以逐水,性质滑。叫作淳菜,或者叫水芹(?)。服食的人,不可多吃。”

    种莼法: 近陂湖者,可于湖中种之;近流水者,可决水为池种之。以深浅为候: 水深则茎肥而叶少,水浅则叶多而茎瘦。莼性易生,一种永得。宜净洁;不耐污,粪秽入池即死矣。种一斗余许 〔1〕,足以供用也。

    种藕法: 春初掘藕根节头〔2〕,着鱼池泥中种之,当年即有莲花。

    种莲子法: 八月、九月中,收莲子坚黑者,于瓦上磨莲子头,令皮薄。取墐土作熟泥,封之,如三指大,长二寸,使蒂头平重,磨处尖锐。泥干时,掷于池中,重头沉下,自然周正。皮薄易生,少时即出。其不磨者,皮既坚厚,仓卒不能生也。

    种芡法〔3〕: 一名“鸡头”,一名“雁喙”,即今“芡子”是也。由子形上花似鸡冠,故名曰“鸡头”。八月中收取,擘破,取子,散着池中,自生也。

    种芰法: 一名菱。秋上子黑熟时,收取,散着池中,自生矣。

    《本草》云:“莲、菱、芡中米,上品药〔4〕。食之,安中补藏,养神强志,除百病,益精气,耳目聪明,轻身耐老。多蒸曝,蜜和饵之,长生神仙。”多种,俭岁资此,足度荒年。

    【注释】

    〔1〕一斗: 不明所指。现在有的地方以石、斗作为土地面积单位,但《要术》无此例,未悉何指。

    〔2〕藕根节头: 指藕的先端的二三节,连带顶芽,非指藕节。

    〔3〕芡: 睡莲科的芡(Euryale ferox),花梗多刺,顶生一花。花后花托长大,结成球形多刺的果实。顶部宿萼闭合而成嘴状,全形像鸡头,故名“鸡头”。

    〔4〕“莲”、“芡”二种出《神农本草经》,“菱”出《名医别录》,均“果部上品”,各自分列。《要术》是同类合并作综合缀引。“菱”,《名医别录》作“芰”。

    【译文】

    种莼菜的方法: 靠近陂湖的地方,可以种在湖里;靠近河流的地方,可以作成池塘引河水来种。掌握好水的深浅: 水深了,茎肥而叶少;水浅了,叶多而茎瘦。莼菜容易生长,种一次,以后永久生长。水应该洁净,莼菜不耐污染,粪秽之类进入池里,就死了。种上一斗多些,就足够用了。

    种藕的方法: 初春掘取藕根节头,埋植在鱼池的泥土底下,当年就会有莲花。

    种莲子的方法: 八月、九月中,收取硬而黑的老熟莲子,在瓦上磨莲子的上头,把壳磨薄。拿黏土作成熟泥,封裹在莲子外面,〔捏塑成一个泥坨子,〕像三个指头那样粗细,二寸长,让下头平而重,磨的一头尖锐。等到泥干了,投种在池塘里,因为下头沉重,自然沉到泥底,而且位置周正。壳磨薄了,容易发芽,不久就长出了。不磨薄的,壳又硬又厚,一下子是不能发芽的。

    种芡的方法: 芡,又名“鸡头”,又名“雁喙”,就是现在的“芡子”。由于果实上面的花像鸡冠,所以叫“鸡头”。八月中,收取果实,擘破,取得种子,投入池塘里,自然会发芽生长。

    种芰(j ì)的方法: 芰,又名菱角。秋天果实成熟发黑时,收取,撒在池塘里,自然会发芽生长。

    《本草》说:“莲子、菱角和芡中的肉,都是上品的药。吃下,安中补五脏,滋养精神,增益智力,消除百病,补益精气,使耳目聪明,轻身耐老。多蒸,晒干,用蜜和着吃,可以长生,像神仙一样。”多种这些植物,荒年靠这些可以度过饥荒。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