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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民要术卷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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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气。生即去箔。常令足水。

    六月连雨,拔栽之。掐心着泥中,亦活。

    作菹及干者,九月收。晚即干恶。

    作干者: 大晴时,薄地刈取,布地曝之。干乃挼取末,瓮中盛。须则取用。拔根悬者,裛烂,又有雀粪、尘土之患也。

    取子者,十月收。

    自余杂香菜不列者〔1〕,种法悉与此同。

    《博物志》曰:“烧马蹄、羊角成灰,春散着湿地,罗勒乃生。”

    【注释】

    〔1〕杂香菜: 芫荽、罗勒、香薷都有“香菜”的名称。现在通指芫荽。《要术》是泛指,所谓杂项香菜,指芫荽、罗勒以外的香菜,下面《荏蓼》的紫苏、姜芥、薰葇和《种蘘荷芹》的马芹子都是。

    【译文】

    三月中,看到枣树开始露叶芽时,才可种兰香。种早了,天冷不出苗,白白耗费种子。作畦,浇水,都跟种葵的方法一样。趁畦里有水撒下种子;等水渗尽了,筛些熟粪在上面,只要盖没种子就够了。盖厚了就长不出苗,因为它的力量很软弱。白天用箔覆盖,夜间就揭去。白天不能让它见太阳,夜间须要让它受到露水滋润。出苗后就把箔撤去。常常使它有足够的水。

    六月接连下雨时,拔出移栽。掐下苗心插在泥里,也能活。

    作菹菜或干菜的,到九月就要收。收晚了会干硬,味道变涩。

    作干菜的: 在大晴天,贴近地面割下来,摊在地上晒。晒干了,就揉碎它,取碎末盛在瓮里搁着,到需要时可以随时取出来食用。如果连根拔出挂起来,容易郁烂,又受着麻雀粪和灰尘的污染。

    准备作种子的,到十月里〔种子成熟时〕收。

    其余的杂项香菜没有列入记载的,种法都和兰香一样。

    《博物志》说:“拿马蹄和羊角烧成灰,春天撒在湿地里,就生出罗勒。”

    荏、蓼第二十六

    紫苏、姜芥、薰葇〔1〕,与荏同时〔2〕,宜畦种。

    《尔雅》曰:“蔷,虞蓼。”〔3〕注云:“虞蓼,泽蓼也〔4〕。”“苏,桂荏。”“苏,荏类,故名桂荏也。”〔5〕

    《本草》曰〔6〕:“芥蒩(音租),一名水苏〔7〕。”

    《吴氏》曰〔8〕:“假苏,一名鼠蓂,一名姜芥。”

    《方言》曰:“苏之小者谓之穰葇。”注曰:“薰葇也。”〔9〕

    【注释】

    〔1〕姜芥: 又名假苏,就是唇形科的荆芥(Schizonepeta tenuifolia),有强烈香气。 薰葇: 是唇形科的香薷(Elsholtzia ciliata),全草有芳香气味。

    〔2〕荏: 是唇形科的白苏(Perilla frutescens),一年生芳香草本。荏主要是用来榨荏子油的。

    〔3〕“蔷,虞蓼”与下文“苏,桂荏”,并《尔雅·释草》文。余均注文,与郭璞注文相同,惟均无“也”字。

    〔4〕泽蓼: 当是蓼科的水蓼(Polygonum hydropiper)。《要术》的蓼,当是蓼科的香蓼(Polygonum viscosum)。

    〔5〕苏: 是唇形科的紫苏,是白苏的一个变种(var. crispa),《尔雅》注说是“荏类”,没有错。由于古有所谓“味辛似桂”,所以别名“桂荏”。《要术》烹饪各篇,用苏很多。

    〔6〕《御览》卷九七七“苏”引作《本草经》,但《本草经》“水苏”项下无此记载,而是陶弘景《本草经集注》插进去的:“水苏……一名芥蒩(原注:“音祖”)。”《要术》“音租”原作“音粗”,蒩有租、祖二音,无“粗”音,今改正。

    〔7〕水苏: 唇形科的Stachys japonica,具辛香气。以上各种唇形科辛香植物,古时都供食用,古本草书也都列入菜部。

    〔8〕《吴氏》,指吴普的《吴氏本草》。本条的假苏和上条的水苏是两种,本条不是上条的注文,可《御览》卷九七七“苏”引本条列为上条的注文,误。《蜀本草》注引《吴氏本草》说: 假苏“名荆芥,叶似落藜而细,蜀中生啖之。”《唐本草》注也说:“此药(指假苏)即菜中荆芥也,‘姜’、‘荆’声讹耳(按假苏一名‘姜芥’)。……今人食之。”说明吴普并没有混假苏为水苏。

    〔9〕见《方言》卷三,“穰葇”作“葇”。注是郭璞注。

    【译文】

    紫苏、姜芥、薰葇,和荏同时,宜于作畦下种。

    《尔雅》说:“蔷,是虞蓼。”注解说:“虞蓼,就是泽蓼。”〔《尔雅》又说:〕“苏,是桂荏。”〔注解说:〕“苏是荏类,所以叫桂荏。”

    《本草》说:“芥蒩,又叫水苏。”

    《吴氏〔本草〕》说:“假苏,又叫鼠蓂,又叫姜芥。”

    《方言》说:“苏中有小的,叫作穰葇。”郭璞注解说:“就是薰葇。”

    三月可种荏、蓼。荏,子白者良,黄者不美。荏,性甚易生。蓼,尤宜水畦种也。荏则随宜,园畔漫掷,便岁岁自生矣。

    荏子秋未成〔1〕,可收蓬于酱中藏之。蓬,荏角也;实成则恶。

    其多种者,如种谷法。雀甚嗜之,必须近人家种矣。

    收子压取油,可以煮饼。荏油色绿可爱,其气香美,煮饼亚胡麻油,而胜麻子脂膏。麻子脂膏,并有腥气。然荏油不可为泽,焦人发〔2〕。研为羹臛,美于麻子远矣。又可以为烛。良地十石,多种博谷则倍收,与诸田不同。为帛煎油弥佳。荏油性淳,涂帛胜麻油。

    蓼作菹者,长二寸则剪,绢袋盛,沉于酱瓮中。又长,更剪,常得嫩者。若待秋,子成而落,茎既坚硬,叶又枯燥也。

    取子者,候实成,速收之。性易凋零,晚则落尽。

    五月、六月中,蓼可为齑以食苋。

    崔寔曰:“正月,可种蓼。”

    《家政法》曰:“三月可种蓼。”

    【注释】

    〔1〕“未”,原作“末”,殿本《辑要》引同,误。这里指成熟前的嫩穗子,注文明说“实成则恶”,岂能待到“秋末”成熟时?《证类本草》卷二七“荏子”引唐萧炳《四声本草》也说:“欲熟,人采其角食之,甚香美。”元刻《辑要》引正作“未”,是唯一正确的字,据改。

    〔2〕焦人发: 使头发枯焦。按: 荏油是干性油(大麻油也是),很容易和氧结合而凝固,所以涂在物体上会在物体表面生成一层坚固的膜,因此可以用来涂布帛作成油布。但用来搽头发却不行,因为它会氧化而使头发发黄枯焦,并且胶结。

    【译文】

    三月,可以种荏和蓼。荏,种子白色的好,黄色的不好。荏,很容易生长。蓼,尤其适宜在水畦里种。荏就很随便,在菜园旁边隙地上撒子,以后便年年落子自然生长了。

    荏子秋天还没有成熟以前,可以把它的“蓬”摘下来,腌渍在酱里面。“蓬”,就是〔嫩穗子〕荏角;但到结果成熟时就不好吃了。

    要多种时,就像种谷子的方法种。荏子麻雀非常喜欢吃,必须种在近住宅的地里〔,便于驱赶麻雀〕。

    收荏子榨出荏油,可以炸面食吃。荏油绿色可爱,气味也香美,炸面食虽然比芝麻油差些,但比大麻油好。大麻油都有腥气。然而,荏油不能用来作润发油,它会使头发枯焦的。把荏子研碎调入荤腥菜肴中,味道好远远超过大麻子。荏子还可以用来作火炬式的“烛”。一亩好地,可以收到十石荏子;多种荏子,换取谷子,〔荏子价高,〕因而可以博得加倍的收益。这样,就和别的地大不相同了。荏油煎成涂油布的油,尤其好。荏油纯净,涂油布胜过大麻油。

    用蓼作菹菜的,苗有二寸长时,就剪下,用绢袋盛着,沉在酱瓮里。又长出来,再剪〔,照样处理〕。这样,就经常有嫩苗吃。如果等到秋天,子实成熟掉落,这时茎已经坚硬,叶也枯萎了。

    准备收种子的,到果实成熟时,赶快收割。种子容易掉落,收晚了会掉光的。

    五月、六月里,蓼可以作成〔细碎型的调味〕齑菜,配苋菜一道吃。

    崔寔说:“正月,可以种蓼。”

    《家政法》说:“三月可以种蓼。”

    种姜第二十七

    《字林》曰:“姜,御湿之菜。”“茈(音紫),生姜也。”

    潘尼曰:“南夷之姜。”〔1〕

    【注释】

    〔1〕据《御览》卷九七七“蒜”所引,此句是潘尼《钓赋》文。

    【译文】

    《字林》说:“姜是祛除湿邪的菜。”“茈,音紫,就是生姜。”

    潘尼说:“南夷的姜。”

    姜宜白沙地〔1〕,少与粪和。熟耕如麻地,不厌熟,纵横七遍尤善。

    三月种之。先重耧耩,寻垅下姜,一尺一科,令上土厚三寸。

    数锄之。六月作苇屋覆之〔2〕。不耐寒热故也〔3〕。

    九月掘出,置屋中。中国多寒,宜作窖,以谷合埋之〔4〕。

    中国土不宜姜〔5〕,仅可存活,势不滋息。种者,聊拟药物小小耳。

    崔寔曰:“三月,清明节后十日,封生姜〔6〕。至四月立夏后,蚕大食,芽生,可种之。九月,藏茈姜、蘘荷〔7〕。其岁若温,皆待十月。”“生姜,谓之茈姜。”

    《博物志》曰:“姙娠不可食姜,令子盈指。”〔8〕

    【注释】

    〔1〕姜喜疏松肥沃的砂质壤土或壤土,忌干旱、霜冻。姜的根系很不发达,入土既浅,根的数量和分枝也少,所以土壤必须翻耕较深(《要术》重耩两次),并充分耙细耱透。

    〔2〕姜要求阴湿而温暖的环境,既不耐寒,又不耐热,尤忌强烈的日光直射,所以必须搭盖荫棚遮荫。现在长江流域多搭棚遮荫,山东姜区则多采用“插姜草法”适当遮荫。

    〔3〕“寒热”,姜虽然不耐寒又不耐热,尤忌强烈日光直射,但在这里是防热,似宜作“暑热”。

    〔4〕“”,各本多误,元刻《辑要》引作“”,是,从之。

    〔5〕“中国”,就后魏疆域大致而言。按: 我国以长江流域、珠江流域及云贵一带比较温暖多湿的地区,姜的栽培最盛。北方主要分布在山东泰山山脉以南的丘陵地区,河南、陕西、辽宁等省的少数地区也有少量栽培。贾氏所说,只能是北方严寒而又干旱的地区,并非“中国”全部。

    〔6〕封生姜: 把生姜封起来。这是种姜在栽培前进行催芽处理的最早记载。在山东俗称“炕姜”。泰安姜农是将经过日晒的种姜泥封在缸内催芽。炕姜所需时间约为一个月,温度较高则短些,与崔寔所说大致相当。

    〔7〕藏: 这里是泛指,不限于如《要术》的鲜姜窖藏,其所用为紫姜,尤宜于渍藏、酱藏等。 茈姜: 即子姜。《文选》卷八司马相如《上林赋》“茈姜、蘘荷”李善注:“张揖曰:‘茈姜,子姜也。’”“茈”即紫字,以其“芽色微紫,故名”(《王氏农书》)。 蘘荷: 见下篇。

    〔8〕今本《博物志》卷二载此条,“盈”作“多”,指歧指。

    【译文】

    姜宜于种在白色砂质壤土的地里,稍微施上些粪。地要耕熟像种大麻的地一样,并且不嫌熟,纵横耕七遍尤其好。

    三月种下。先用耧犁耩出种植沟,要在沟内重复耩两次,再随着沟植下种姜,相距一尺植一科,上面盖上三寸厚的土。

    出苗后要多锄。到六月,在姜行间要搭盖苇箔凉棚遮荫。因为姜苗不耐〔暑〕热。

    到九月,掘出来,存放在屋里。北方很寒冷,该作成土窖,杂和着禾谷稿秆一起窖埋。

    “中国”的土地对姜不适宜,种下去只是存活而已,子姜并不很繁息。所以要种,姑且少少地准备点药用罢了。

    崔寔说:“三月,清明节后十天,用泥土把生姜封起来。到四月立夏节之后,蚕〔大眠起后〕盛食的时候,封着的生姜发芽了,就可以挖出来种植。九月,藏紫姜和蘘荷。如果当年气候暖和,都可以等到十月里藏。”“生姜,叫作紫姜。”

    《博物志》说:“怀孕的妇人不可吃生姜,吃了会使胎儿多长歧指。”

    种蘘荷、芹、第二十八

    菫、胡葸附出

    《说文》曰:“蘘荷,一名葍蒩。”〔1〕

    《搜神记》曰〔2〕:“蘘荷,或谓嘉草。”〔3〕

    《尔雅》曰:“芹,楚葵也。”〔4〕

    《本草》曰:“水斳,一名水英。”〔5〕

    “,菜,似蒯。”〔6〕

    《诗义疏》曰:“,苦菜,青州谓之芑。”〔7〕

    【注释】

    〔1〕《说文》是对“蘘”字作这样的注解:“蘘,蘘荷也,一名葍蒩。”

    〔2〕《搜神记》: 志怪小说集,东晋干宝撰。所记多为神怪灵异事,也保存了一些民间传说。原书已佚,今本由后人辑录而成。

    〔3〕《御览》卷九八〇“蘘荷”引《搜神记》:“今世攻蛊,多用蘘荷根,往往验。蘘荷,或谓嘉草。”后人辑录的二十卷本《搜神记》(《丛书集成》本)即将《御览》这条辑入。

    〔4〕见《尔雅·释草》,无“也”字。

    〔5〕《神农本草经》菜部下品有“水斳”,记其别名“一名水英”。这条《本草》当出此。“斳”,《要术》原作“靳”,显系近似致误,据《本草经》改正。

    〔6〕本草书不载“”的药品,此条与上条《本草》无关,怀疑或是字书文而脱其书名。“似蒯”,按:“”是菊科莴苣或苦苣一类的植物,不可能和莎草科的蒯相像,而菊科的蓟,却和苦苣属的某些种很相像,字形也很相似,“蒯”疑是“蓟”字之误。

    〔7〕卷九《作菹藏生菜法》“菹法”引《诗义疏》是:“,似苦菜……青州谓之芑。”说明“”不等于“苦菜”,此处应脱“似”字。青州,今山东淄博至潍坊等地,东晋州治在今益都。

    【译文】

    《说文》说:“蘘荷,又叫葍(fú)蒩。”

    《搜神记》说:“蘘荷,或者称为嘉草。”

    《尔雅》说:“芹,是楚葵。”

    《本草》说:“水斳(qín),又名水英。”

    “(jù),是菜,像蒯(?)。”

    《诗义疏》说:“,〔像〕苦菜,青州叫作芑(qǐ)。”

    蘘荷宜在树阴下〔1〕。二月种之。一种永生,亦不须锄。微须加粪,以土覆其上。

    八月初,踏其苗令死。不踏则根不滋润。

    九月中,取旁生根为菹;亦可酱中藏之。

    十月中,以谷麦糠覆之〔2〕。不覆则冻死。二月,扫去之。

    《食经》藏蘘荷法〔3〕:“蘘荷一石,洗,渍。以苦酒六斗,盛铜盆中,着火上,使小沸。以蘘荷稍稍投之,小萎便出,着席上令冷。下苦酒三斗〔4〕,以三升盐着中。干梅三升〔5〕,使蘘荷一行。以盐酢浇上,绵覆罂口。二十日便可食矣。”

    《葛洪方》曰〔6〕:“人得蛊,欲知姓名者,取蘘荷叶着病人卧席下,立呼蛊主名也。”

    芹、 〔7〕,并收根畦种之。常令足水。尤忌潘泔及咸水。浇之即死。性并易繁茂,而甜脆胜野生者。

    白,尤宜粪,岁常可收。

    马芹子〔8〕,可以调蒜齑〔9〕。

    菫及胡葸〔10〕,子熟时收子。收又〔11〕,冬初畦种之。开春早得,美于野生。惟穊为良,尤宜熟粪。

    【注释】

    〔1〕蘘荷: 姜科的Zingiber mioga,多年生草本,与姜同属。花穗和嫩芽可供食用,地下根茎亦供食用,并供药用。

    〔2〕“糠”,各本均作“种”,壅覆宿根绝不可能用谷麦的种粒,误。《四时纂要·三月》“种蘘荷”采《要术》作“糠”,据改。

    〔3〕《食经》: 据《隋书》、新旧《唐书》经籍志记载,以《食经》为名的书,或存或亡多达八种(不包括大部头一百多卷的《淮南王食经》),著者有崔浩、马琬、竺暄、卢仁宗等,书都已失佚。《要术》的《食经》出自何种,无可推测。崔浩(?——450),后魏大臣,今山东武城人,为北方士族首领。或谓此书出自崔浩,实属悬测。细察《要术》烹饪等篇引《食经》所用物料,多有南方口味,而且词有吴越方言,疑是南朝人所写。《要术》引《食次》文也很多,有同样情况。

    〔4〕“下苦酒三斗”的“下”,应指出自容器,即从“铜盆中”舀出,但《食经》文往往简省得不易明白,也有颠倒,卷七、八、九酿造、烹调各篇,它的行文特点就是这样。封藏的容器是“罂”,最后才指出。“以盐酢浇上”,即指上文三斗醋(苦酒)和上三升盐的盐醋液汁,因为盐只能撒上,不能浇上,“盐酢(醋)”连词,实指液汁。而且这个盐醋液汁是调和在另一容器中的,到一层干梅、一层蘘荷在罂中铺好了,才浇进这个另一容器中预先调好了的盐醋液汁。它的行文就是这样想当然而颠来倒去。

    〔5〕干梅: 用青梅盐渍日晒而成,用来调味。《要术》卷四《种梅杏》有“白梅”,为同类物品。

    〔6〕《葛洪方》: 各家书目未见著录。卷六《养鹅鸭》又引该书鹅辟“射工”一条,则此书似是厌胜类书,恐非医方。本条与《搜神记》用蘘荷辟蛊,如出一辙。

    〔7〕芹: 可能是水芹(Oenanthe javanica),伞形科,多年生水生宿根草本植物。以其嫩茎和叶柄作蔬菜。引《本草》的水斳,即水芹。: 即“苣”字,不能确指是什么苣,但不出菊科莴苣属(Lactuca)或苦苣菜属(Sonchus)的植物。下文白也应是莴苣属的植物。

    〔8〕马芹子: 南宋郑樵《通志》卷七五说马芹“俗谓胡芹”。《要术》烹饪各篇引《食经》、《食次》用胡芹很多。李时珍说马芹子就是野茴香(《本草纲目》卷二六)。野茴香是伞形科的Angelica citriodora。

    〔9〕蒜齑: 捣蒜作成的调味齑菜,卷八《八和齑》正是用马芹子作为捣齑的和料。

    〔10〕菫(jǐn): 当是菫菜科的菫菜(Viola verecunda),多年生草本,春末开花,带紫色,夏结蒴果。李时珍说菫就是旱芹(伞形科的Apium graveolens,即俗称“芹菜”者),吴其濬说是紫花地丁(菫菜科的Viola philippica)。 胡葸(xǐ): 即葈耳(Xanthium sibiricum),又名苍耳,菊科,一年生粗壮草本。五六月开花,六至八月结有刺的倒卵形瘦果。

    〔11〕“收又”二字,不好解释,也许是“收后”之误。但没有“收后”,同样不碍“初冬畦种”程序,《要术》不会这样累赘,“收又”可能是衍文。

    【译文】

    蘘荷宜于种在树荫底下。二月里种。种一次,以后宿根年年自己生长。也不要锄。只需稍微加些粪,再用土盖上。

    八月初,把地上的茎叶踏死。不踏死,地下根茎的滋养不够。

    九月中,掘出旁边长出的根茎作菹菜,也可以在酱中腌作酱菜。

    十月中,拿谷麦稃壳盖在上面。不盖上就会冻死。到二月,扫去稃壳。

    《食经》渍藏蘘荷的方法:“蘘荷一石,洗干净,用水泡着。拿铜盆盛着六斗醋,搁在火上烧,使醋稍稍烧开。拿少量的蘘荷〔分次〕投入热醋里,让它稍稍变软了,便拿出来,摊在席子上,让它冷却。再舀出三斗醋,〔装在另一容器里,〕放进三升盐。再将冷却的蘘荷一层层地铺在罂子里,每一层加进三升干梅。然后拿调好的盐醋液汁浇在上面,用丝绵把罂口封盖严。二十天后便可以吃了。”

    《葛洪方》说:“人中了蛊生病时,如果想知道放蛊人的姓名,只要拿蘘荷叶放入病人的卧席下面,病人立即会叫出放蛊人的姓名来。”

    芹和,都是收取宿根,作畦种植。常常要使它有足够的水。但是最忌用米泔水和咸水来浇。浇上就会死。这两种菜都容易繁息茂盛;种的又甜又脆,胜过野生的。

    白,尤其宜于加粪,一年中常常有得采收。

    马芹子,可以用来调和蒜齑。

    菫和胡葸,种子成熟时收子。初冬作畦种下。明年开春,便早早有嫩苗采收,比野生的好。总要种得稠密为好,尤其宜于施上熟粪。

    种苜蓿第二十九

    《汉书·西域传》曰〔1〕,罽宾有苜蓿〔2〕。大宛马,武帝时得其马。汉使采苜蓿种归,天子益种离宫别馆旁。

    陆机《与弟书》曰:“张骞使外国十八年,得苜蓿归。”

    《西京杂记》曰〔3〕:“乐游苑自生玫瑰树,下多苜蓿。苜蓿,一名‘怀风’,时人或谓‘光风’;光风在其间,常肃然自照其花,有光彩,故名苜蓿‘怀风’。茂陵人谓之‘连枝草’。”〔4〕

    【注释】

    〔1〕见《汉书》卷九六《西域传》。罽(jì)宾、大宛是《西域传》中二国名,《要术》所引分别记载在该二国项下。《要术》是掇引其意,不是原文。

    〔2〕苜蓿: 这是紫花苜蓿(Medicago sativa),豆科,多年生宿根草本,即张骞出使西域传进者。古代所称苜蓿,即指此种。现在我国北方栽培很广,为重要绿肥和牧草。《要术》主要用作饲料,还没有作为绿肥。

    〔3〕《西京杂记》: 旧题西汉刘歆撰,经考证,作者实为东晋葛洪。“西京”指西汉京都长安。所记多为西汉遗闻佚事,也间有怪诞的传说。

    〔4〕今本《西京杂记》卷一载有此条,多有异文,“光风”下是:“风在其间,常萧萧然,日照其花,有光彩,故名苜蓿为‘怀风’。”比较明顺。《要术》“肃然自照”,费解,有脱讹,末一“苜蓿”下也宜有“为”字。乐游苑,西汉宣帝所建,故址在今西安城南、大雁塔东北。茂陵,原为茂乡,因汉武帝陵墓所在,因名茂陵。汉宣帝时建茂陵县,治所在今陕西兴平东北。

    【译文】

    《汉书·西域传》记载,罽宾国有苜蓿。大宛国有好马,汉武帝时得到了大宛马。汉朝出使西域的人,采得苜蓿种子回来,天子便在离宫别馆的旁地,多加种植。

    陆机给他弟弟的信里说:“张骞出使外国十八年,带得苜蓿种回来。”

    《西京杂记》说:“乐游苑中有野生的玫瑰树,树下多长着苜蓿。苜蓿,又名‘怀风’,当时人也有叫它‘光风’的;风吹在枝叶间,〔萧萧地发出响声,太阳〕照着它的花,反映出光彩,因此叫苜蓿为‘怀风’。茂陵人管它叫‘连枝草’。”

    地宜良熟。七月种之。畦种水浇,一如韭法。亦一剪一上粪,铁耙耧土令起,然后下水。

    旱种者,重耧耩地,使垅深阔,窍瓠下子,批契曳之。

    每至正月,烧去枯叶。地液辄耕垅〔1〕,以铁齿 楱 楱之,更以鲁斫 其科土〔2〕,则滋茂矣。不尔,瘦矣。

    一年三刈。留子者,一刈则止。

    春初既中生啖,为羹甚香。长宜饲马,马尤嗜〔3〕。

    此物长生,种者一劳永逸。都邑负郭,所宜种之。

    崔寔曰:“七月、八月,可种苜蓿。”

    【注释】

    〔1〕地液: 指返浆。启愉按: 华北平原地区,现在大体上在惊蛰前后地面开始解冻融化,这时融层还薄,冻层仍厚。随着气温的继续上升,土层融化逐渐加厚,融雪和解冻水分聚积地表(下面有冻层托水),地面形成显著潮湿状态,通常称为“返浆”。返浆阶段是春季保墒最有利的时期。《要术》称返浆初期为“地释”,即化冻,称返浆盛期为“地液”,就是地面显著潮湿的状态。 耕垅: 耕翻沟间的垄。垅,同“垄”。启愉按: 《要术》的“垅”,通常指播种沟或栽植沟,但这里的“垅”指条播的行间,即播种沟间,因为种着苜蓿的沟是不能耕翻的。但紫苜蓿的根系强大,会延伸到行间,现在耕翻行垄,不但松土保墒,并且耕断延伸的旧根,促使新根生长,起到更新复壮的作用。下文用鲁斫掘锄宿根外旁的土,作用相同。《四时纂要·十二月》“烧苜蓿”条:“耕垄外,根斩(断),覆土掩之,即不衰。”目的也相同。

    〔2〕鲁斫: 一种重型钝刃的锄头,《王氏农书》说就是“”,见图十六。

    图十六

    〔3〕“嗜”下《辑要》引《要术》有“之”字,宜有,不然,或与“此物”连读,就费解了。

    【译文】

    地要肥要整熟。七月里下种。畦种,浇水,都和种韭菜的方法一样。也是每剪一次,上一次粪,用手用钉耙把土耧松,然后浇水。

    大田旱种的,用耧犁在播种沟内重耩两次,把沟耩得深些阔些,用窍瓠下子,拖着批契覆土。

    每到正月,用火烧掉地上的枯叶。到来春土壤返浆时,随即耕翻沟间的垅,接着拖铁齿耙耙过,再用鲁斫刨锄宿根外旁的土。这样,就自然滋生茂盛了。不然的话,就瘦弱了。

    一年可以割三次。准备留种的,割一次便停止。

    初春嫩苗既可以生吃,就是烧羹吃也很香。特别宜于饲马,马非常喜欢吃。

    这种植物寿命长,种一次,〔以后年年萌发新苗,〕一劳永逸。城市近郊地方,应该多种些。

    崔寔说:“七月、八月,可以种苜蓿。”

    杂说第三十

    崔寔《四民月令》曰〔1〕:“正旦,各上椒酒于其家长,称觞举寿,欣欣如也。上除若十五日,合诸膏、小草续命丸〔2〕、散、法药〔3〕。农事未起,命成童以上,入太学,学‘五经’〔4〕。“谓十五以上至二十也。”砚冰释,命幼童入小学〔5〕,学篇章。“谓九岁以上,十四以下。篇章谓六甲、九九、《急就》、《三仓》之属〔6〕。”命女工趋织布,典馈釀春酒。”

    染潢及治书法〔7〕: 凡打纸欲生〔8〕,生则坚厚,特宜入潢。凡潢纸灭白便是,不宜太深,深则年久色暗也。人浸蘗熟〔9〕,即弃滓,直用纯汁,费而无益。蘗熟后,漉滓捣而煮之,布囊压讫,复捣煮之,凡三捣三煮,添和纯汁者,其省四倍,又弥明净。写书,经夏然后入潢,缝不绽解。其新写者,须以熨斗缝缝熨而潢之;不尔,入则零落矣。豆黄特不宜裛〔10〕,裛则全不入黄矣。

    凡开卷读书,卷头首纸〔11〕,不宜急卷;急则破折,折则裂。以书带上下络首纸者,无不裂坏;卷一两张后,乃以书带上下络之者,稳而不坏。卷书勿用鬲带而引之〔12〕,非直带湿损卷〔13〕,又损首纸令穴;当衔竹引之。书带勿太急,急则令书腰折。骑蓦书上过者,亦令书腰折。

    书有毁裂,方纸而补者〔14〕,率皆挛拳,瘢疮硬厚。瘢痕于书有损。裂薄纸如薤叶以补织〔15〕,微相入,殆无际会,自非向明举而看之,略不觉补。裂若屈曲者,还须于正纸上,逐屈曲形势裂取而补之。若不先正元理,随宜裂斜纸者,则令书拳缩。

    凡点书、记事,多用绯缝〔16〕,缯体硬强,费人齿力,俞污染书〔17〕,又多零落。若用红纸者,非直明净无染,又纸性相亲,久而不落。

    雌黄治书法〔18〕: 先于青硬石上,水磨雌黄令熟;曝干,更于瓷碗中研令极熟;曝干,又于瓷碗中研令极熟〔19〕。乃融好胶清,和于铁杵臼中,熟捣。丸如墨丸,阴干。以水研而治书,永不剥落。若于碗中和用之者,胶清虽多,久亦剥落。凡雌黄治书,待潢讫治者佳;先治入潢则动。

    书橱中欲得安麝香、木瓜,令蠹虫不生。五月湿热,蠹虫将生,书经夏不舒展者,必生虫也。五月十五日以后,七月二十日以前,必须三度舒而展之。须要晴时,于大屋下风凉处不见日处。日曝书,令书色暍。热卷,生虫弥速。阴雨润气,尤须避之。慎书如此,则数百年矣。

    【注释】

    〔1〕《要术》引《四民月令》文,其有关作物和副业生产的,分别引录在有关各篇中,这里是综引十二个月的非生产的杂项事情的安排,都是节引。文内注文,凡是《四民月令》原有的,概加引号,以与贾氏的插注相区别。又,各月下的染潢、治书、漱生绢、作假蜡烛等法,都是贾氏附带插进去的,一律缩进二格排印,以示区别。

    〔2〕小草: 中草药中远志科的远志(Polygala tenuifolia),别名小草,中医用作安神化痰药。

    〔3〕“法药”,“十二月”重见,但《玉烛宝典》引《四民月令》均作“注药”,应是“注药”之误。《周礼·天官·疡医》郑玄注:“注,谓附着药。”贾公彦疏:“注谓注药于中,食去脓血耳。”孙诒让《周礼正义》说:“附着药,盖犹今治创疡者之傅药。《玉烛宝典》引崔寔《四民月令》云‘正月上除合注药’是也。”北宋沈括《补笔谈》卷一“辩证”:“至今齐谓‘注’为‘咒’。”说明“注药”是外敷疮疡之药,使附着于疮疡之上,亦犹“注射”、“灌注”之“注”,本草书和经典文献中未闻有“法药”之称。凡药都要依法修治,“合诸膏、小草续命丸”,亦不例外,以依法配合解释“法药”,不妥。

    〔4〕太学: 中国古代传授儒家经典的最高学府,在京都。东汉在洛阳。崔寔时大有发展,太学生曾多至三万人。 五经: 指《易》、《书》、《诗》、《礼》、《春秋》。始称于汉武帝时。

    〔5〕小学: 古时称地方乡学为小学,对“太学”而言。其公家学校有庠、序,私学则有蒙馆、私塾之类。

    〔6〕六甲: 指六十甲子,古时训蒙从这学起。 九九: 即最基础的乘法九九歌诀,也是童蒙必学的最初算术知识。 《急就》: 西汉史游撰,罗列各种名物的不同文字,编成韵言,以便记诵,作为学童识字课本。今传有唐代颜师古注本。 《三仓》: 也作“三苍”,秦时《仓颉篇》、《爰历篇》、《博学篇》的合称,至汉代又有增益,也是编成韵文的学童文字学教本。今已不传,清人有辑佚本。

    〔7〕染潢: 指用黄檗汁把纸染成黄色。潢,通常和装潢即装裱分不开,但《要术》所记只是单纯染黄色,无一字涉及装裱,不知入水染潢之后怎样处理书纸。西晋陆云(262——303)《陆士龙集》卷八《与兄平原(陆机)书》:“前集兄文为二十卷,适讫一十,当黄之。”“黄”即入潢,也是先编书而后入潢。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三《论装背(褙)褾轴》:“自晋代以前,装背不佳,〔南朝〕宋时范晔始能装背。”果如此,似乎北方贾思勰那时装潢技术还不怎样精良?又,这是因上面讲到读书,贾思勰顺便插进去的材料,故缩进二格排印。以下仿此。

    〔8〕打纸: 底纸。宋姚宽《西溪丛语》卷下:“《要术》……云,‘凡打纸欲生,生则坚厚’,则打纸工盖熟纸工也。”但既已打熟,为什么还要求“生”,此释不解决问题。《历代名画记·论装背褾轴》:“勿用熟纸背,必皱起,宜用白滑漫薄大幅生纸。”此说直捷明白。但《要术》并无装褙处理,“打纸”不能解释为在原纸背面打褙上去的纸。排除这种情况,只能解释为写书“打底”的纸,即写书的原纸。这是未经打熟磨光的生纸,纤维间的毛细管未被过分压缩,所以比较厚而柔韧,特别宜于入潢,因为它的吸收性能较强。

    〔9〕“蘗”,各本均讹作“蘖”,经典亦多有沿讹,亦犹“薜”(莎草)之沿误为“薛”(蒿),都是长撇上移变作短撇的点点差误,可意义毫厘千里。蘗是黄檗,芸香科的Phellodendron amurense,也叫黄柏树,皮厚,含黄色素,可作染料;蘖是芽蘖也。这里指黄柏,故改。

    〔10〕豆黄: 据卷八《作酱等法》指蒸熟的黄豆。这里是晒干磨成豆粉作为调和黏糊的材料,用来粘连书纸。元陶宗仪《辍耕录》卷二九“粘接纸缝法”引书记载:“古法用楮树叶、飞面、白芨三物调和如糊,以之粘接纸缝,永不脱解,过如胶漆之坚。”明佚名《墨娥小录》“粘合糊法”:“糊内入白芨末、豆粉少许,永不脱落,甚佳。”飞面谓面粉临空分散撒入。白芨是兰科的Bletilla striata,其肉质块茎含有多量的黏液质,可作糊料,黏性强。

    〔11〕卷头首纸: 《要术》那时的书是卷轴式的,即卷子本,还没有装订成册。此指卷子开头的空白纸幅,术语称为“引首”。引首伸长出去包在卷子外面起保护作用的叫“包首”,通常用绫绢作成。引首下面还有一白幅叫“玉池”,也叫“池纸”。卷子中间书纸不连接的空幅叫“隔水”。卷末的白幅叫“拖尾”。《要术》除引首外,其他都没有提到,书卷的装潢似乎颇为简朴。北宋米芾(1051——1107)《书史》:“装书褾前须用素纸一张,卷到书时,纸厚已如一轴子,看到跋尾,则不损。……纸多有益于书。”《要术》的引首似乎卷到书纸时还没有厚如轴子,所以要再卷一两张书纸才行。

    〔12〕勿用鬲(·士丧礼》“苴绖大鬲”,郑玄注:“鬲,搤也。”《仪礼·丧服》作“苴绖大搹”,郑玄注:“搹,扼也。”鬲、搹、搤都是同字异写,即“扼”字,就是掐住,扼制住。“勿用”即“不用”,就是不要。“引”是卷书。这句是说不要把书带两头掐紧了来卷书,那会把书的上下两边(天头地脚)弄坏的。这是参照《齐民要术今释》作解释的。

    〔13〕“湿”,各本相同,但书带不会用湿的,石声汉疑“”之误,即涩滞之意。

    〔14〕(lì): 割。

    〔15〕裂薄纸如薤叶: 启愉按: 薤叶线形,半圆柱状,中空,宽约2——3毫米。薄纸无论如何不能薄如薤叶,不好讲,只能是叶基部被抱合着的像叶鞘的鳞茎之鳞被,白色膜质,略可当之。如果“如薤叶”指纸的宽度,那只有2——3毫米宽的纸条,破坏处稍大,要补多少条,是并排补还是交织?牢不牢?能不绉缩?疑窦颇多。所以译文姑作如“〔 〕”内的改译,以就正方家。

    〔16〕“缝”,各本相同,讲不通。下句既说“缯体硬强”,应是“缯”字之误。

    〔17〕明抄作“俞”,无意思;他本作“愈”,也勉强。疑应作“渝”,谓绯红褪色污染书纸。

    〔18〕雌黄: 矿物名,晶体,橙黄色,可作颜料。北宋沈括(·故事》:“馆阁新书净本有误书处,以雌黄涂之。尝校改字之法: 刮洗则伤纸;纸贴之又易脱;粉涂则字不灭,涂数遍方能漫灭。唯雌黄一漫即灭,仍久而不脱。”雌黄色与潢后纸色相似,所以字迹涂灭后可以在上面再写上。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书证》:“以雌黄改‘宵’为‘’。”正是这样改法。因而以改窜文字为“雌黄”,成语“信口雌黄”,本此。所谓“雌黄治书”,就是调制好雌黄锭子,要用时像磨墨一样磨出黄汁来使用。

    〔19〕上句没有加水,这里“曝干”云云重复,疑是衍文。否则,上句应脱“加水”字样。

    【译文】

    崔寔《四民月令》说:“正月元旦,〔全家的小辈,〕分别给家长敬上花椒酒,举杯祝贺长寿,大家都非常快乐。正月第一个逢除的日子,或者十五日,配制各种药膏、小草续命丸、散药和外用〔注〕药。农业生产还没有开始,叫成童以上的少年上太学,学‘五经’。“这是说十五岁以上到二十岁的少年。”砚台上的墨不再结冰了,叫幼童上小学,学篇章。“这是说九岁以上到十四岁的男孩。篇章,指六甲、九九、《急就篇》、《三仓》这类启蒙教材。”命令管纺织的女工勤力织布,命令管饮食的家人酿造春酒。”

    纸的染潢和书的保护方法: 凡写书的底纸,要用生纸,因为生纸比较厚而柔韧,特别宜于入潢染上黄色。染黄色只要不见白色底子就可以了,不宜染得太深;太深了年份久了会变成暗褐色。现在一般人把黄檗浸出黄汁后,就把渣滓丢掉,只用第一道纯汁,既浪费又没有好处。应该在黄檗浸熟之后,捞出渣滓来捣碎,煮过,用布袋盛着压出液汁来;又拿渣滓再捣再煮,再压出液汁。这样,可以捣三次煮三次。将三次所得的液汁,添加到第一道的纯汁里,可以节省四倍,〔而且黄汁经过过滤,〕更加清明洁净。写好的文章,要经过一个夏天然后才入潢,那纸张接缝的地方不会脱黏开裂。新写好的,〔如果急于入潢,〕必须拿熨斗在接缝处一缝缝地熨帖过,〔使粘合牢固,〕然后染黄;不然的话,一投入潢汁,就会散开脱落了。豆黄特别不可窝坏,窝坏了就染不上黄色。

    凡打开卷子本书卷来读,卷头首纸不可卷得太紧;太紧了会拗折,折了便会破裂。打开后如果用书带上下络定首纸的,也没有不裂坏的;应该在卷过一两张书纸之后,再将首纸连同书纸一起用书带上下络定,才能稳妥不被弄坏。卷书的时候,不要鬲着书带来卷,这样不但带子〔阻滞着〕会把书的天头地脚磨坏,还会把首纸穿出洞来;应该绕着竹轴来卷书卷。书带不可系得太紧,紧了会中腰折断。横扣在书上压过,也会拦腰折断。

    书有损坏和破裂的地方,如果撕一块大纸补贴在下面,往往绉缩不平整,结着又硬又厚的疤痕。疤痕却把书损害了。应该撕点很薄的纸,薄得像薤叶〔下面白色膜质的鳞被〕那样,用来织补,就显得细致入微,两相吻合,几乎看不出接合的痕迹,要不是把书纸举起来透着亮光看过去,简直觉察不出是贴补过的。裂开的地方如果是弯曲的,就该蒙张纸在上面,随着原纸弯曲的形状,撕下蒙上去的纸来补。假如不先对正原来裂口的纹理,随便撕条斜纸来补,也会使书绉缩不平。

    通常涂灭文字或者在书上记写点什么,常是用红〔绸〕贴在上面,可绸子坚厚抗力强,撕断它很费齿力,而且〔褪色时〕会污染着书,又容易脱黏掉落。如果用红纸贴上去,不但清明干净,不会污染,而且纸与纸性质相同,相亲相黏结,久久不会脱落。

    雌黄治书的方法: 先在青硬石上,用水磨雌黄,把它磨熟,〔晶体解离成粉末状;〕晒干,再在瓷碗里研到极细极匀熟;再晒干,又在瓷碗里研到极细极熟(?)。然后将好牛皮清胶加热融化,连同研熟的雌黄一起放入铁臼中,拿铁杵捣和匀熟。最后把它作成像墨一样的墨锭,阴干备用。用时加水研磨出黄汁,用笔蘸来涂改文字,永远不会剥落褪色。要是在碗里临时将雌黄调和胶汁来用,胶汁再和得多,久了还是会剥落。凡用雌黄涂改文字,等潢好之后再涂改为好;如果先涂改而后入潢,黄色便渗出褪散了。

    书橱中要放些麝香、木瓜,可以避免蠹虫发生。五月天气湿热,蠹虫快要发生,书卷如果经过一个夏天没有展开过的,一定会生虫。从五月十五日以后,到七月二十日以前的这段时期内,必须把所有的书卷都展开过,要展开三次。须要选在晴天,在大屋子里风凉不见太阳的地方展开。在太阳底下晒书,书的颜色会变暗。晒热了卷书,生虫更快。阴雨天空气潮湿,尤其要避免展书。像这样谨慎地保护书卷,可以保存几百年。

    “二月。顺阳习射,以备不虞。春分中,雷且发声,先后各五日,寝别内外。“有不戒者,生子不备。”蚕事未起,命缝人浣冬衣,彻复为夹。其有嬴帛,遂供秋服。凡浣故帛,用灰汁则色黄而且脆。捣小豆为末,下绢簁,投汤中以洗之,洁白而柔韧,胜皂荚矣。可粜粟、黍、大小豆、麻、麦子等。收薪炭。”炭聚之下碎末,勿令弃之。捣,簁,煮淅米泔溲之,更捣令熟。丸如鸡子,曝干。以供笼炉种火之用,辄得通宵达曙,坚实耐久,逾炭十倍。

    漱素钩反生衣绢法: 以水浸绢令没,一日数度回转之。六七日,水微臭,然后拍出,柔韧洁白,大胜用灰。

    上犊车篷〔1〕,及糊屏风、书帙令不生虫法: 水浸石灰,经一宿,挹取汁〔2〕,以和豆黏及作面糊〔3〕,则无虫。若黏纸写书,入潢则黑矣。

    作假蜡烛法: 蒲熟时,多收蒲薹〔4〕。削肥松,大如指,以为心。烂布缠之。融羊牛脂,灌于蒲薹中,宛转于板上,挼令圆平。更灌,更展,粗细足,便止。融蜡灌之。足得供事。其省功十倍也。

    【注释】

    〔1〕“篷”: 据《方言》卷九郭璞注,“即车弓”。所谓车弓,就是作为撑持车篷的骨架,用竹木制成,弯曲如弓,故名。“篷”,各本均作“蓬”,这里是指“车弓”,即车篷,字宜作“篷”。(fàn,又bèn),车篷。

    〔2〕“挹”,各本均作“浥”,这里是指舀出石灰水,字宜作“挹”。

    〔3〕豆黏: 《墨娥小录》“打叠纸骨用糊法”:“用糯米浸软,研细,滤净,逼去水,稀稠得中,加入豆粉及筛过石灰各少许,打成糊。以打叠纸骨,仿造器用。 ……待一年后,骨中药发,其坚似石,永不致发蒸生蠹也。”又有豆粉黏糊,已见上文注释〔10〕。《要术》所说豆黏,当是此类。但加入石灰汁的豆黏和面糊,不能用来粘合写书的纸。

    〔4〕蒲薹: 香蒲科香蒲(Typha orientalis)的花穗,雌雄花穗紧密排列在同一花轴上,形如蜡烛,俗亦称蒲槌。

    【译文】

    “二月。顺应转暖的天气,练习射箭,以防备意外事件的发生。春分节,将要打雷了,在春分前五天和后五天之内,男女要分床。“不遵守这条戒约的,生出的婴儿形体不完备。”养蚕的事还没有开始,命令缝制衣服的缝人,浣洗冬天的衣服,拆出绵衣中的丝绵,并裁制夹衣。假如还有多余的绸料,可以做成秋衣。〔思勰按〕: 凡洗涤旧帛,用灰汁来洗,颜色会发黄,质地也会变脆。拿小豆捣成粉末,用绢筛筛下细粉,放入热水中,用来洗帛,又洁白又柔韧,比皂荚还好。可以粜卖谷子、黍子、大豆、小豆、大麻子、麦子等。收买柴炭。”〔思勰按:〕 炭堆下面的碎末,不要给丢掉。把它捣细,筛过,用煮沸的米泔水来溲和,再捣匀捣熟。然后团成鸡蛋大的圆子,晒干。这样,可以烧着保存在火笼、火炉里作为火种,就可以烧过通宵到天亮,它坚实耐久,比炭强十倍。

    漂洗做衣服的生绢的方法: 用水浸生绢让它没水,每天回转荡涤几次。六七天后,水稍微发臭的时候,再拍打洗荡去污质和臭气,又柔韧又洁白,大大胜过用灰汁漂洗。

    上牛车车弓和糊屏风、书帙使不生虫的方法: 用水浸泡石灰,过一夜,舀取清汁,用来调和豆黏,以及调和面糊,就不会生虫。但如果用来粘贴写书的纸,书入潢时,就会变黑。

    作假蜡烛的方法: 香蒲成熟的时候,多收些蒲薹。拿多含松脂的松木,削成指头粗细的条,作为烛心。用烂布裹在蒲薹外面,融些牛羊脂膏,灌进蒲薹里面,趁热放在平板上来回搓转,把它搓平搓圆。再灌,再搓,到粗细合适时停止。然后融些蜡浇在外面包着。这样,便可以用了。可以〔比其他作法〕省十倍工夫。

    “三月。三日及上除,采艾及柳絮。“絮,止疮痛。”是月也,冬谷或尽,椹麦未熟,乃顺阳布德,振赡穷乏,务施九族,自亲者始。无或蕴财,忍人之穷;无或利名,罄家继富: 度入为出,处厥中焉。蚕农尚闲〔1〕,可利沟渎,葺治墙屋;修门户,警设守备,以御春饥草窃之寇。是月尽夏至,暖气将盛,日烈暵燥,利用漆油,作诸日煎药。可粜黍。买布。

    “四月。茧既入簇,趋缲,剖绵〔2〕;具机杼,敬经络。草茂,可烧灰。是月也,可作枣糒〔3〕,以御宾客。可籴及大麦〔4〕。收弊絮〔5〕。

    “五月。芒种节后,阳气始亏,阴慝将萌〔6〕;暖气始盛,蛊蠹并兴。乃弛角弓弩,解其徽弦〔7〕;张竹木弓弩〔8〕,弛其弦。以灰藏旃、裘、毛毳之物及箭羽〔9〕。以竿挂油衣,勿辟藏。“暑湿相着也。”是月五日,合止痢黄连丸、霍乱丸〔10〕。采葸耳。取蟾蜍“以合血疽疮药。”及东行蝼蛄〔11〕。“蝼蛄,有刺;治去刺,疗产妇难生,衣不出。”霖雨将降,储米谷、薪炭,以备道路陷滞不通。是月也,阴阳争,血气散。夏至先后各十五日,薄滋味,勿多食肥;距立秋,无食煮饼及水引饼。“夏月食水时,此二饼得水,即坚强难消,不幸便为宿食伤寒病矣〔12〕。试以此二饼置水中即见验。唯酒引饼,入水即烂矣。”可粜大小豆、胡麻。籴、大小麦。收弊絮及布帛。至后籴〔13〕,曝干,置罂中,密封,“使不虫生。”至冬可养马。

    【注释】

    〔1〕“蚕农尚闲”,有问题,应如《玉烛宝典》引作“农事尚闲”。按: 阴历三月已进入蚕忙季节,《四民月令》严格规定: 三月“谷雨中,蚕毕生,乃同妇子,以勤其事,无或务他,以乱本业;有不顺命,罚之无疑。”(《玉烛宝典》引)可见“蚕”事并不闲,怎么可能拖着蚕女分身投入掏沟修墙的作业?

    〔2〕剖绵: 指利用下茧、蛹口茧等不能缫丝的来剖制丝绵,《要术》原误作“缐”,据《玉烛宝典》引改正。

    〔3〕枣糒(bèi): 是炒米粉和以枣泥的点心。《要术》原误作“弃蛹”,据《玉烛宝典》及《御览》卷八六〇“糗糒”引《四民月令》改正。

    〔4〕“”,《要术》原误作“麪”,据《玉烛宝典》及《文选·潘岳〈马汧督诔〉》李善注引《四民月令》改正。

    〔5〕“收”字,《玉烛宝典》和《要术》引都没有。按: 《四民月令》对农副产品的收进和卖出,总是先说粜、卖,后说籴、收,粜、籴专指谷物,可“弊絮”不能“籴”,只能是“收”,五月有“收弊絮”,六月、七月还有“收缣縳”,所以这里补入“收”字。

    〔6〕阴慝(tè): 阴恶,阴气。

    〔7〕徽弦:“八月”重见。五月解下,八月缚上,这不是弓本身的弦,应是弓弰(弓的末梢)的中钩住弓弦的套绳,即所谓“耳索”。《考工记·弓人》唐贾公彦疏:“〔弓〕引之则臂用力,放矢则箫用力。”“箫”即弓弰。开弓时用力在臂膀,放箭时则借助于弓弰的回弹力。但回弹容易震伤弓弰,所以弓弦不能直接缚在弓弰上,其间必须有缓冲弹力的装置。这缓冲装置一是在中加钉厚牛皮或软木,叫作“垫弦”,二是在垫弦中穿贯耳索,弓弦就缚在耳索上。这里徽弦,应是耳索。

    〔8〕“张”,《玉烛宝典》和《要术》所引都一样,不好解释。按:“张”指上弓弦,既然是“张”,就不能“弛其弦”;反之,“弛其弦”就不可能再“张”弓,二者不能同时进行。此字疑是“弢”字的形似之误。弢( ·高祖》:“〔李〕世民谓诸将曰:‘虏所恃者弓矢耳,今积雨弥时,筋胶俱解,弓不可用。’”

    〔9〕旃(zhān): 同“毡”。 毳(cuì): 鸟兽的细毛。

    〔10〕黄连: 毛茛科多年生草本,学名Coptis chinensis。中医学上以其根状茎入药,是治痢疾和慢性肠炎的要药。 霍乱: 中医学病名,不是现代所称的烈性传染病的霍乱,所指范围颇广,包括上吐下泻、食物中毒、中暑等突发性的急剧病症。

    〔11〕蟾(chán)蜍(chú): 蟾蜍科的大蟾蜍(Bufo bufo gargarizans),俗称“癞蛤蟆”。其体肉烘干研末及其耳后腺和皮肤腺的分泌物蟾酥,均可配制治痈毒恶疮等药。 蝼蛄: 蝼蛄科,学名Gryuotalpa africana,俗名“土狗”。前足特别发达,尖端有扁齿4枚,形成开掘足,掘土伤害农作物很大。后足节大,内缘有3——4枚刺。《神农本草经》:“主产难,出肉中刺。”以后本草医方等书都有此类记载。《四民月令》原文“有刺;治去刺”,“治去刺”即指“出肉中刺”,不是治病时“要弄掉它的刺”。

    〔12〕伤寒: 中医学病名,不是现代所称的肠急性传染病的伤寒,所指范围颇广,包括各种外邪侵袭引起的恶寒发热等病。积食不化,消化机能紊乱,也会引起“伤寒”。

    〔13〕(fū)(xiè): 麦麸,麦屑。“”,《玉烛宝典》和《要术》所引都一样,应是“”字之误。按: 这二字意义相同,都是麦屑的意思,但读音不同,前者读xiè,后者读suǒ。崔寔(?——170)是东汉后期人,问题在《玉篇》以前没有“”字,只是“”字。《说文》“麦部”:“,小麦屑之覈。从麦,声。”清徐灏《说文解字注笺》及桂馥《说文解字义证》及《四民月令》正作“”,可作参证。

    【译文】

    “三月。初三日和第一个除日,收采艾和柳絮。“柳絮可以止疮痛。”这个月,冬天储蓄的粮食,或者已经吃完,而桑椹和麦子还没有成熟,应该顺应万物向荣的天道,散布恩德,赈济穷困挨饿的人,尽先施与同宗族的人,从最亲的人开始。不要隐藏物资,忍心看着穷人挨饿;也不要贪图虚名,耗尽家里所有,去接济富有的人。总之,要量入为出,处事要适中而可。农业的事还有些闲空,可以开通沟渎,修治墙壁房屋;加固门户,警惕着设置守护的人,以防御春天饥饿走险的盗贼。从这个月起到夏至,气温逐渐增高,太阳光强烈,晒热晒干的力量强,有利于油漆各种器物,也有利于利用太阳煎制各种药膏。可以粜卖黍子。可以买布。

    “四月。蚕已经上簇结茧,赶速进行缫丝,剖制丝绵;准备机杼,细心地上经络纬。草茂盛了,可以割来烧草灰。这个月,可以作炒米粉同枣泥相和的点心,准备招待宾客。可以籴进麦、大麦。收买旧丝绵。

    “五月。芒种节之后,阳气开始亏损,阴恶的东西将要萌生;暖气开始旺盛,各种害虫都活跃起来。该解去角弓弩的弦,并解下它的徽弦;把竹木制的弓弩装入弓袋,解下它的弦。用灰保藏毡子、裘皮、毛羽用品和箭翎。用竿子把油衣挂起来,不要褶叠着收藏。“因为天热潮湿会黏结。”这个月初五日,配合止痢黄连丸、霍乱丸。收采葈耳。捉蟾蜍“可以配制流血恶疮的药。”以及东行蝼蛄。“蝼蛄,有刺;可以治出肉中的刺,又治疗产妇难产,胞衣不下。”连天的淫雨快要降下了,该储备些米谷、柴炭,作为道路泥泞陷滞不通的准备。这个月,阴气渐渐滋长,阳气渐渐消退,人血气的消耗较多〔,脾胃消化差〕。所以,在夏至前和夏至后的各十五天之内,应该吃得清淡些,不要多吃肥腻浓厚的食物;到立秋以前,也不可吃‘煮饼’和水溲的死面饼。“夏天喝的冷水多,这两种面食碰上冷水,便坚硬难以消化,弄得不好,便会得积食伤寒的病。把这两种面食浸入水中试验着看,就可以看出它不化解的效验。只有用酒溲和的发面做成的面食,入水就烂了。”可以粜卖大豆、小豆、芝麻。籴进麦、大麦、小麦。收买旧丝绵、绸子和布。夏至之后,籴入麦麸和麦屑,晒干,盛入瓦器中密封着,“避免生虫。”到冬天可以养马。

    “六月。命女工织缣縳〔1〕。“绢及纱縠之属。”可烧灰〔2〕,染青、绀杂色。

    “七月。四日,命治曲室,具箔槌,取净艾。六日,馔治五谷、磨具〔3〕。七日,遂作曲;及曝经书与衣裳;作干糗〔4〕;采葸耳。处暑中,向秋节,浣故制新,作袷薄,以备始凉。粜大小豆。籴麦〔5〕。收缣练〔6〕。

    “八月。暑退,命幼童入小学,如正月焉。凉风戒寒,趣练缣帛,染彩色。

    河东染御黄法: 碓捣地黄根令熟〔7〕,灰汁和之,搅令匀,搦取汁,别器盛。更捣滓,使极熟,又以灰汁和之,如薄粥;泻入不渝釜中,煮生绢。数回转使匀,举看有盛水袋子,便是绢熟。抒出,着盆中,寻绎舒张。少时,捩出,净搌去滓。晒极干。以别绢滤白淳汁,和热抒出,更就盆染之,急舒展令匀。汁冷,捩出,曝干,则成矣。治釜不渝法,在《醴酪》条中。大率三升地黄,染得一匹御黄。地黄多则好。柞柴、桑薪、蒿灰等物,皆得用之。

    “擘绵治絮,制新浣故;及韦履贱好,预买以备冬寒。刈萑〔8〕、苇、刍茭。凉燥,可上角弓弩,缮理檠正〔9〕,縳徽絃〔10〕,遂以习射。弛竹木弓弧〔11〕。粜种麦。籴黍。

    【注释】

    〔1〕縳(juàn),各本作“练”,误。《玉烛宝典》引作“縳”,练(練)应是“縳”字残烂后错成的。

    〔2〕烧灰: 烧草灰。按: 丝麻织品的纤维不容易染上颜色,必须借助于媒染剂才能使颜色固着于纤维上。草木灰含有碳酸钾,溶在水中可作植物性染料的媒染剂,使颜色染上。

    〔3〕五谷: 按,作曲原料,有生有熟;熟的有蒸有炒。《要术》的曲,用小麦或谷子,引《食次》的“女曲”则用糯米,但是酱曲,不是酒曲。这里提到“五谷”作曲,虽然崔寔早年曾做过酿酒生意,但用五谷作曲,恐不可能,近现代除小麦外,也只有用大麦、豌豆、籼米等作曲,没有五谷都用上的。崔寔的曲,可能品种有不同,可惜没有具体交代。又,馔治也只能把曲原料簸净,然后入锅炒,不可能蒸,因为次日还没有干,不能入磨。

    〔4〕干糗(qiǔ): 干粮。

    〔5〕“麦”上《玉烛宝典》引有“籴”字,《要术》脱,据补。按: 崔寔规划的是庄园式的经营活动,农产品都是在出产时收进,少缺时卖出,这里七月是继五月、六月之后接续收进新麦(六月籴麦见《玉烛宝典》)。

    〔6〕“练”,《要术》和《玉烛宝典》同,误。按: 八月才开始“趣练缣帛”,七月应无“练”可收。前著《四民月令辑释》已疑为“縛”字之误。后得日本渡部武教授来信,告知日本前田家藏旧钞卷子本《玉烛宝典》此字作“缚”,但“缚”在这里毫不相干,显然是“縳”字抄错。

    〔7〕卷五《伐木》附有“种地黄法”,即用来染色者。

    〔8〕萑(huán): 芦类植物。

    〔9〕檠(qíng): 辅正弓弩的器具。“正”上《要术》原有“锄”字,无可解释,《玉烛宝典》没有,是衍文,据删。

    〔10〕縳(zhuàn): 卷、束。“徽絃”,《要术》原误作“铠絃”,这正是五月解去的“徽弦”,本月缚上,据《玉烛宝典》引改正。

    〔11〕“弛”,《要术》作“”,同“弛”,《玉烛宝典》引作“施”。但“施”是“弛”的假借字,不作设施讲。本月正开始习射,要缚上弓弦,字宜作“张”。又,此句应与“遂以习射”倒换过来。

    【译文】

    “六月。命令女工织双丝细绸和〔縳〕。“縳是绢和轻纱、绉纱之类。”可以烧草灰,染青色、天青等杂色。

    “七月。初四日,命令家人整治好曲室,准备好放曲的箔席和曲架,采取干净的艾。初六日,馔治五谷,准备磨具。初七日就作曲。这个月,可以晒经书和衣裳;作干粮;采葈耳。从处暑到重阳节,把旧衣洗干净,添制新衣,作好夹衣和薄绵衣,作为天气转凉的准备。粜卖大豆、小豆。籴进麦。收买细绸和縳。

    “八月。暑气已退。叫幼童上小学,同正月一样。凉风警戒我们天气快冷了,催促加紧煮练生绸生绢,染上彩色。

    河东染御黄的方法: 用碓把地黄根捣碎捣熟,加入灰汁调和,搅匀,用手搦挤出黄汁,倒在另外的容器里盛着。把地黄的渣滓再捣,捣得极熟,又用灰汁调和,调成像稀粥一样,然后倒在不褪污的铁锅里,用来煮生绢。多次回转翻动,提起来看,绢里夹着水灌进去的水泡子,绢就熟了。拉出来,搁在盆里,抽出绢头舒展开来。过一会,拧干,取出,把渣滓抖拭干净。拿出去晒到极干。再用白绢滤出第一道的地黄纯汁,〔用火煮,〕趁热舀出盛在盆里,就把熟绢放入盆中去染黄色,急速舒展翻动,让它染得均匀。等汁冷了,拧干,取出来晒干,就染成了。治铁锅不褪污的办法,在卷九《醴酪》篇中。大致三升地黄,可以染得一匹御黄绢子。地黄多时,颜色更好。柞柴灰、桑柴灰、蒿灰等,都可以用。

    “撕松丝绵,作成绵絮,缝制新衣,浣洗旧衣。趁熟皮鞋又贱又好的时候,预先买下,准备冬天寒冷时穿。收割荻、芦苇、饲料草。天气凉爽干燥,可以上好角弓弩,将坏弓修理好,把歪曲的弓放在校弓器上校正,缚上徽弦,就可以练习射箭。〔缚上〕竹木弓弧的弦。粜卖麦种。籴进黍子。

    “九月。治场圃〔1〕,涂囷仓,修箪、窖。缮五兵,习战射,以备寒冻穷厄之寇。存问九族孤、寡、老、病不能自存者,分厚彻重,以救其寒。

    “十月。培筑垣墙,塞向、墐户。“北出牗谓之向。”上辛,命典馈渍曲,酿冬酒。作脯腊〔2〕。农事毕,命成童入太学,如正月焉。五谷既登,家储蓄积,乃顺时令,敕丧纪,同宗有贫窭久丧不堪葬者〔3〕,则纠合宗人,共兴举之;以亲疏贫富为差,正心平敛,无相逾越;先自竭,以率不随。先冰冻,作凉饧〔4〕,煮暴饴。可析麻〔5〕,缉绩布缕。作白履、不借〔6〕。“草履之贱者曰‘不借’。”卖缣帛、弊絮。籴粟、豆、麻子。

    “十一月。阴阳争,血气散。冬至日先后各五日,寝别内外。砚冰冻,命幼童读《孝经》、《论语》、篇章小学〔7〕。可酿醢。籴秔稻、粟、豆、麻子。

    “十二月。请召宗族、婚姻、宾、旅,讲好和礼,以笃恩纪。休农息役,惠下必浃。遂合耦田器,养耕牛,选任田者,以俟农事之起。去猪盍车骨,“后三岁可合疮膏药。”及腊日祀炙箑〔8〕,箑,一作簴。“烧饮,治刺入肉中及树瓜田中四角,去虫。”东门磔白鸡头〔9〕。“可以合法药〔10〕。””

    【注释】

    〔1〕治场圃: 古代场、圃同地,按季节交换,即春种时耕翻场地作为菜圃,秋收时筑实菜圃作为打谷场。最早见于《诗经·豳风·七月》。但直到清初张履祥《补农书》,还说这种春圃秋场同地互换的做法,在浙江湖州乡间还往往可以见到。

    〔2〕“作脯腊”是十月的另一安排,有人读成从“上辛”日连贯下来都在这一天是不妥的,因为《玉烛宝典》所引是“是月也,作脯腊”,所以在“酿冬酒”句圈断。

    〔3〕贫窭(jù);贫寒,贫穷。

    〔4〕饧: 即糖。

    〔5〕“析”,《要术》各本作“柝”或“拆”,《玉烛宝典》又作“折”,都是“析”字之误。

    〔6〕白履: 白鞋。《仪礼·士冠礼》:“素积、白屦。”又有“黑屦”、“(大红色)屦”。在古代,白鞋、黑鞋、红鞋都是常穿的鞋子。

    〔7〕“小学”,《要术》原作“入小学”,“入”字衍,据《玉烛宝典》删去。按:汉代的教育制度,八九岁的小孩入小学学识字和计数,十二三岁的大小孩进一步学《孝经》、《论语》,仍在小学;成童以上则入太学学“五经”,在京都。现在十一月砚台磨墨要结冰了,所以只叫小孩诵读“小学”,不作书写作业。汉代称文字学为“小学”,就是因为学童先学文字,故有此称。而且小学已在八月复学(“八月 ……命幼童入小学”),学生都已上学,本月再来个“入小学”就讲不通。

    〔8〕炙箑: 实即炙脯,参见卷二《种瓜》注释。《本草纲目》有燻肉可治出肉中刺的记载。或释为“挂炙肉的竿子”,但竿子不能治出肉中刺。“箑”,各本多纷乱,《玉烛宝典》作“”,无此字。此从明抄(卷二《种瓜》作“萐”,字通)。

    〔9〕磔(zhé): 分裂。

    〔10〕“法药”,应依《玉烛宝典》作“注药”。

    【译文】

    “九月。把菜圃地筑坚实作为打谷场,用泥涂抹芦苇之类编成的粮囤,修治贮藏种子的箪和土窖。修缮各种兵器,练习战斗和射箭,以防御冬天饥寒穷困的盗寇。慰问同宗族中那些孤、寡、老、病不能自己养活的人,拿出厚实多余的东西分些给他们,救济他们的贫困。

    “十月。修筑围墙和墙壁,堵塞好向窗,用泥涂封好门缝。“北面开的窗洞叫作‘向’。”上旬的辛日,命令管饮食的家人浸渍酒曲,酿造冬酒。制作脯肉和腊肉。农业的事已经完毕,叫成童上太学,同正月一样。五谷已经收进来,各家都有了积蓄,可以顺着收敛的时令,整顿埋葬死人的丧纪: 就是同宗族中有死亡已久的人,只因家贫还没能力埋葬入土的,现在该纠合同宗的人,大家来办理,按照亲疏的关系和贫富的能力来分别负担,无私公平地分摊钱财,不要相争避多就少,并且先尽自己的力量作表率,来带动不愿顺从的人。在冰冻以前,作干硬的饴糖,煮速成的薄饴。可以细擘麻纤维,缉绩成织布用的麻缕。作白鞋、‘不借’。“贱的草鞋叫‘不借’。”卖去熟绸熟绢、旧丝绵。籴进谷子、豆子、大麻子。

    “十一月。阴气和阳气一消一长地相争,人的气血在消散。在冬至前五天和后五天之内,男女要分床睡。砚台里的墨都结冰了,叫幼童诵读《孝经》、《论语》、篇章识字课本,〔不练习写字。〕可以酿制肉酱。籴进粳稻、谷子、豆子、大麻子。

    “十二月。邀请宗族、姻亲、宾客和外乡来的客户,会集在一起,讲究和好的礼节,加深彼此之间的亲爱团结。让从事农作的人休息,停止服役,对下面的人施恩惠,务必使他们深深地感到融洽。于是就配合修理好农具,养好耕牛,选定胜任农田耕作的人,作为春耕即将开始的准备。收藏猪牙床骨“三年之后可以配制治疮膏药。”及腊日祭祀用的炙箑,箑,一本作簴。“烧煳用水吞下,治出刺入肉中的刺;〔用棒子穿着,〕插在瓜田四角,可以除去虫。”又在东门斩下白鸡的头,也收藏着。“可以配制外用的〔注〕药。””

    《范子计然》曰〔1〕:“五谷者,万民之命,国之重宝。故无道之君,及无道之民,不能积其盛有余之时,以待其衰不足也。”〔2〕

    《孟子》曰:“狗彘食人之食而不知检,涂有饿殍而不知发,“言丰年人君养犬豕,使食人食,不知法度检敛;凶年,道路之旁,人有饿死者,不知发仓廪以赈之。”原孟子之意,盖“常平仓”之滥觞也。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3〕“人死,谓饿、役死者,王政使然,而曰:‘非我杀之,岁不熟杀人。’何异于用兵杀人,而曰:‘非我杀也,兵自杀之。’”

    凡籴五谷、菜子,皆须初熟日籴,将种时粜,收利必倍。凡冬籴豆谷,至夏秋初雨潦之时粜之,价亦倍矣。盖自然之数。

    鲁秋胡曰:“力田不如逢年。”〔4〕丰年尤宜多籴。

    《史记·货殖传》曰:“宣曲任氏为督道仓吏〔5〕。秦之败,豪杰皆争取金玉,任氏独窖仓粟。楚汉相拒荥阳〔6〕,民不得耕,米石至数万,而豪杰金玉,尽归任氏。任氏以此起富。”其效也。且风、虫、水、旱,饥馑荐臻,十年之内,俭居四五,安可不预备凶灾也?

    【注释】

    〔1〕《范子计然》: 《旧唐书·经籍志下》五行类、《新唐书·艺文志三》农家类均著录(前者作《范子问计然》),均作“十五卷。范蠡问,计然答”。书已佚。范蠡,春秋末越国大夫,助越王勾践灭吴者。计然,或说姓计名然,或说姓辛,字文子。曾南游于越,范蠡师事之。或说“计然”根本不是人名,而是范蠡所著书的篇名,是“预计而然”的意思。近又有人考证说计然就是越国大夫文种。其书或出后人伪托。

    〔2〕《类聚》卷八五“谷”引到这条,文句相同(多几个虚词)。

    〔3〕见《孟子·梁惠王上》。注文是节引赵岐注,但“役”,今本赵注作“疫”。“原孟子之意 ……”是贾氏的申说。

    〔4〕西汉刘向《列女传》卷五“鲁秋洁妇”条载有秋胡此语。其文曰:“洁妇者,鲁秋胡子妻也。既纳之五日,去而官于陈。五年乃归。未至家,见路旁妇人采桑,秋胡子悦之,下车谓曰 ……‘力田不如逢丰年,力桑不如见国卿 ……’至家 ……唤妇。至,乃向采桑者也。 ……遂去而东走,投河而死。”没有“丰年尤宜多籴”这句。鉴于上文讲趁时收籴,下文有“其效也”的申说,这句姑且看作是贾氏的话。

    〔5〕宣曲: 其地失考,据《史记》唐人注解,当在今关中地区。“任氏”,今本《史记·货殖列传》作“任氏之先”。

    〔6〕荥阳: 今河南荥阳。项羽刘邦交战时,曾在这里相持抗争。

    【译文】

    《范子计然》说:“五谷是千千万万人民的命,国家的贵重财宝。正因如此,没有德行的君主和没有德行的人民,〔就拼命地吃用和挥霍〕,不能在丰盛有余的时候积蓄下来,准备到歉收不足的时候应用。”

    《孟子》说:“猪狗吃着人吃的粮食,却不知自己检点;路上有饿死的人,还不知道开仓赈济,〔赵岐注解说:〕“这是说丰年人君养着猪狗,让它吃人吃的粮食,却不知道遵守法纪自己约束收敛;荒年,路旁有饿死的人,还不知道开仓放粮来赈济。”〔思勰按〕: 推究孟子的用意,似乎是“常平仓”的滥觞。到人死了,却说:‘不是我害死的,是年岁不好啊!’这同刺死了人,却说‘不是我刺死的,是刀刺死的’,有什么两样?”“人死了,是指死于饥饿和劳役,这是国君政治腐败造成的,现在却说:‘不是我害死的,是年岁收成不好害死的。’这同用刀杀死人,却说‘不是我杀死的,是刀自己杀死的’,有什么不同?”

    凡收籴五谷和蔬菜种子,都该在初成熟时籴进,到快要下种时粜出,一定可以得到加倍的利益。凡在冬天籴进豆子谷子,到夏秋间开始多雨淋潦的时候粜卖,价格也会增长一倍。这是自然的道理。

    鲁国的秋胡说:“努力种田,不如遇上丰年。”所以丰年尤其要多收籴粮食。

    《史记·货殖传》说:“宣曲任氏〔的先人〕,做过督运粮食管粮仓的官。秦国败亡的时候,有钱势的人家都争着收进金玉,唯独任氏却把仓里的粮食窖藏起来。楚汉两军在荥阳相持战争的时候,农民没法耕种,一石米贵到几万文钱,结果,有钱势人家的金玉,全都归了任氏。任氏就这样起家致富。”这就是储备粮食的效验。而且风、虫、水、旱的灾害,使得饥荒年岁接连发生,十年之中,倒有四五年是收成微薄的,又怎么可以不为预防凶荒灾害作准备呢?

    《师旷占》五谷贵贱法:“常以十月朔日,占春粜贵贱: 风从东来,春贱;逆此者,贵。以四月朔占秋粜: 风从南来、西来者,秋皆贱;逆此者,贵。以正月朔占夏粜: 风从南来、东来者,皆贱;逆此者,贵。”

    《师旷占》五谷曰:“正月甲戌日,大风东来折树者,稻熟。甲寅日,大风西北来者,贵。庚寅日,风从西、北来者,皆贵。二月甲戌日,风从南来者,稻熟。乙卯日,稻上场〔1〕,不雨晴明,不熟。四月四日雨,稻熟;日月珥〔2〕,天下喜。十五日、十六日雨,晚稻善;日月蚀〔3〕。”

    《师旷占》五谷早晚曰:“粟米常以九月为本;若贵贱不时,以最贱所之月为本〔4〕。粟以秋得本,贵在来夏;以冬得本,贵在来秋。此收谷远近之期也,早晚以其时差之。粟米春夏贵去年秋冬什七,到夏复贵秋冬什九者,是阳道之极也,急粜之勿留,留则太贱也。”

    “黄帝问师旷曰〔5〕:‘欲知牛马贵贱?’‘秋葵下有小葵生,牛贵;大葵不虫,牛马贱。’”〔6〕

    《越绝书》曰〔7〕:“越王问范子曰:‘今寡人欲保谷,为之奈何?’范子曰:‘欲保谷,必观于野,视诸侯所多少为备。’越王曰:‘所少可得为困,其贵贱亦有应乎?’范子曰:‘夫知谷贵贱之法,必察天之三表,即决矣。’越王曰:‘请问三表。’范子曰:‘水之势胜金,阴气蓄积大盛,水据金而死,故金中有水。如此者,岁大败,八谷皆贵。金之势胜木,阳气蓄积大盛,金据木而死,故木中有火。如此者,岁大美,八谷皆贱。金木水火更相胜,此天之三表也,不可不察。能知三表,可以为邦宝。’ ……越王又问曰:‘寡人已闻阴阳之事,谷之贵贱,可得闻乎?’答曰:‘阳主贵,阴主贱。故当寒不寒,谷暴贵;当温不温,谷暴贱。 ……’王曰:‘善!’书帛致于枕中,以为国宝。”

    “范子曰:‘ ……尧、舜、禹、汤,皆有预见之明,虽有凶年,而民不穷。’王曰:‘善!’以丹书帛,致于枕中,以为国宝。”〔8〕

    《盐铁论》曰:“桃李实多者,来年为之穰。”〔9〕

    《物理论》曰:“正月望夜占阴阳,阳长即旱,阴长即水〔10〕。立表以测其长短,审其水旱,表长丈二尺: 月影长二尺者以下〔11〕,大旱;二尺五寸至三尺,小旱;三尺五寸至四尺,调适,高下皆熟;四尺五寸至五尺,小水;五尺五寸至六尺,大水。月影所极,则正面也;立表中正〔12〕,乃得其定。”

    又曰:“正月朔旦,四面有黄气,其岁大丰。此黄帝用事,土气黄均,四方并熟。有青气杂黄,有螟虫。赤气,大旱。黑气,大水。正朝占岁星,上有青气,宜桑;赤气,宜豆;黄气,宜稻。”

    《史记·天官书》曰〔13〕:“正月旦,决八风: 风从南方来,大旱;西南,小旱;西方,有兵;西北,戎菽为,“戎菽,胡豆也。为,成也。”趣兵;北方,为中岁;东北,为上岁;东方,大水;东南,民有疾疫,岁恶。 ……正月上甲,风从东方来,宜蚕;从西方,若旦黄云,恶。”

    《师旷占》曰:“黄帝问曰:‘吾欲占〔岁〕苦乐善恶〔14〕,可知否?’对曰:‘岁欲甘,甘草先生;“荠〔15〕。”岁欲苦,苦草先生;“葶苈〔16〕。”岁欲雨,雨草先生;“藕。”岁欲旱,旱草先生;“蒺藜〔17〕。”岁欲流,流草先生〔18〕;“蓬〔19〕。”岁欲病,病草先生。“艾。”’”

    【注释】

    〔1〕“稻上场”,明清刻本在“不雨晴明”之下,则“稻上场不熟”为句,意谓到应收割时仍不熟,较妥。

    〔2〕珥(ěr): 日、月两旁的光晕。

    〔3〕“日月蚀”,句未全,其下有脱文。

    〔4〕“所”谓处所,即最贱所处之月,亦犹下文引《越绝书》之“诸侯所”(诸侯的地方)。有的书说“所”下“脱去‘在’字”,其实没有“在”字也可以。

    〔5〕黄帝是上古人物,师旷是春秋时晋国的乐师,时代远隔,二人怎能对话。但假托的书,往往如此。

    〔6〕《类聚》卷八二及《御览》卷九七九“葵”都引到这条,作:“《师旷占》曰:‘黄帝问师旷曰 ……’”故知此条仍是《师旷占》文。文句全同,但“牛贵”作“牛马贵”,据上下文,《要术》脱“马”字。

    〔7〕《越绝书》: 东汉袁康撰,原书·越绝外传枕中》篇,文句颇有不同(《四部丛刊》本),而“诸侯”无“侯”字,“可得为困”之“困”作“因”,比《要术》好解释。

    〔8〕“范子曰”这条仍是《越绝书·越绝外传枕中》之文,文字稍有不同。

    〔9〕见《盐铁论·非鞅》,文作:“夫李梅多实者,来年为之衰;新谷熟者,旧谷为之亏: 自天地不能两盈,而况于人事乎?”“衰”是指果实的“大小年”,大年之后有小年。而“穰”指丰熟,则是大年连续,变为“两盈”,大有不同。唐杜佑《通典》卷一〇《食货》引《盐铁论》亦作“衰”。

    〔10〕阳长、阴长: 长是生长的长,不是长短的长。高为阳,低为阴,月高则测竿之影短,认为是阳长,即阳盛,所以旱;月低则影长,认为是阴长,即阴盛,所以水。

    〔11〕“者”,疑衍,或宜倒在“以下”之下。

    〔12〕立表中正: 立竿必须笔直,正中不偏,即与地面垂直。《周礼·春官·冯相氏》贾公彦疏引《易纬通卦验》:“冬至日,置八神,树八尺之表,日中视其影。”“神,读如引。言八引者,栽杙于地,四维四中引绳以正之。”“四维”即四角,这是四面八方拉绳打桩来引正立竿。

    〔13〕《史记·天官书》记明是汉人魏鲜的占候法,文字稍异。注文是裴骃《集解》引孟康的注。但司马贞《索隐》引韦昭注,“戎菽”释为大豆。

    〔14〕“占〔岁〕苦乐善恶”,南宋系统本作“占乐善一心”或“苦乐善一心”,明清刻本又作“占药善一心”,均误。《御览》卷一七及卷九九四引均作“知岁苦乐善恶”,《要术》“一心”显系“恶”字的残文析为二字,并脱“岁”字,今据以补正。

    〔15〕荠: 即荠菜(·邶风·谷风》:“其甘如荠。”

    〔16〕葶苈: 学名Rorippa montana,十字花科。味苦辛,《神农本草经》陶弘景注:“子细黄,至苦。”

    〔17〕蒺藜: 学名Tribulus terrestris,蒺藜科,生于沙丘干旱地。

    〔18〕二“流”字,《御览》卷一七及卷九九四引均作“溜”或“潦”,乍看起来和“旱”相对,其实错误。按,流草即蓬草。蓬草生于旱地,不生于薮泽,与“潦”违戾。《四时纂要·正月》引《师旷》说:“蓬先生,主流亡。”蓬草的枯茎和种子随风飞扬,故有“飞蓬”之名。这里“流”指流亡、逃荒,故以飞蓬飘离不定喻之。

    〔19〕蓬: 蓬草。学名Erigeron acer,菊科。

    【译文】

    《师旷占》占卜五谷贵贱的方法:“通常在十月初一日,预卜当年春天粜卖的贵贱行情: 风从东面来,明年春天粜价贱;从西面来,粜价贵。四月初一日,预卜当年秋天的粜卖: 风从南面、西面来,秋粜都贱;从北面、东面来,秋粜都贵。正月初一日,预卜当年夏天的粜卖: 风从南面、东面来,夏粜都贱;从北面、西面来,夏粜都贵。”

    《师旷占》占卜五谷的好坏说:“正月甲戌日,大风从东面吹来折断大树的,稻的收成好。甲寅日,大风从西北来,价钱贵。庚寅日,风从西面北面来,都贵。二月甲戌日,风从南面来,稻的收成好。乙卯日,不下雨,晴明,(稻一直到可以收割上场时,)仍然会歉收不好。四月初四日有雨,稻的收成好。这一天,日月外周有光晕,天下丰收。十五、十六日有雨,晚稻好;日月亏食 ……”

    《师旷占》占卜收籴五谷早晚的方法说:“粟和米常常以九月的价格作为本价;如果贵贱变化不定,就以最贱的那个月作为本价。粟如果在秋天合到本价,它贵的时期在明年夏天〔,就在今年秋天籴进〕;如果在冬天合到本价,那贵的时期在明年秋天〔,就在今年冬天籴进〕。这是收谷远近时间的规律,其间早晚按照合到本价的时间来酌定。粟米如果春夏之交的价格比去年秋冬贵十分之七,到夏天又比秋冬贵十分之九,这已经到了阳道的极点,赶快脱手粜去,不能再留了,留着会暴跌太贱的。”

    “黄帝问师旷说:‘我想知道牛马价格的贵贱〔,有什么征候没有〕?’〔师旷答道:〕‘秋葵下面生出小葵,牛〔马〕就贵;大葵不生虫害,牛马就贱。’”

    《越绝书》说:“越王问范子说:‘寡人现在要保护谷物,该怎么办?’范子答道:‘想要保护谷物,必须视察原野,看各地方所产多少以为准备。’越王问道:‘少的地方〔因而〕可以增加生产,那么,价格的贵贱,有什么应验没有?’范子回答:‘要知道谷价的贵贱,方法是必须察看天的三表,知道三表就可以决定了。’越王说:‘请问三表是什么?’范子回答:‘水势胜过金,就是阴气蓄积太盛,太盛了水就死在金里,所以金中有水。像这样,年成会大败,八种谷物都贵。金势胜过木,就是阳气蓄积太盛,太盛了金就死在木里,所以木中有火。像这样,年成就大好,八种谷物都贱。金、木、水、火交替相胜,这就是天的三表,不可以不明察。明察了三表,可以视为国家之宝。’ ……越王又问道:‘阴阳的道理,寡人已经听说了;谷价的贵贱,可以讲给我听听吗?’范子答道:‘阳主贵,阴主贱。因此,该寒冷而不寒冷,〔阳气太盛,〕谷价便会暴涨;当温暖而不温暖,〔阴气太盛,〕谷价便会暴跌。 ……’越王说:‘很好!’就把这些写在帛上,藏在枕内,作为传国之宝。”

    “范子说:‘ ……尧、舜、禹、汤,都有先见之明,因此虽然遇上荒年,人民也不会受饿。’越王说:‘很好!’就用银朱写在帛上,藏在枕内,作为传国之宝。”

    《盐铁论》说:“桃李今年结实多的,第二年〔就结少了〕。”

    《物理论》说:“正月十五日夜里,占候阴阳的消长,阳长就旱,阴长就水。〔方法是〕在地上竖立一根一丈二尺长的测竿作为‘表’,用来测出月亮映到测竿上的影子的长短,来审定这一年是水还是旱,就是: 月影长二尺以下的,大旱;二尺五寸到三尺,小旱;三尺五寸到四尺,水旱调匀,高低田收成都好;四尺五寸到五尺,小水;五尺五寸到六尺,大水。月亮升高到极点即正中的时刻,投射的竿影是正面相当的,就是与地面垂直的〔,测影要在这个时刻测〕。竖立测竿必须笔直,正中不偏,才能测得准确。”

    又说:“正月初一,四面有黄气,这一年大丰收。这是黄帝管事,土气黄而均匀,所以四方都丰熟。如果有青气杂着黄气,有螟虫。有赤气,大旱。有黑气,大水。正月初一占验岁星,上面有青气,桑好;有赤气,豆好;有黄气,稻好。”

    《史记·天官书》说:“正月初一,占八方面的风,决定年岁: 风从南方来,大旱;从西南来,小旱;从西方来,有战争;从西北来,戎菽有为,“戎菽,就是胡豆。为,就是年成好。”很快将起战争;从北方来,中等年成;从东北来,上好丰年;从东方来,大水;从东南来,百姓有瘟疫,年成很坏。 ……正月上旬的甲日,风从东方来,蚕好;从西方来,或者早晨有黄云,年岁恶。”

    《师旷占》说:“黄帝问道:‘我想占卜〔一年的〕苦、乐、善、恶,可以知道吗?’师旷答道:‘要是这年是甘的,先生的是甘草;“就是荠。”这年是苦的,先生的是苦草;“就是葶苈。”这年是多雨的,先生的是雨草;“就是藕。”这年是干旱的,先生的是旱草;“就是蒺藜。”这年百姓多流亡的,先生的是流草;“就是蓬。”这年百姓多病的,先生的是病草。“就是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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